了一脸。 听到老太太调侃陈牛——“穿出去齐整些,看能不能带个小姑娘回来。” 等时千晃开衣服挣扎出来,还能看到陈牛的大红脸。 时千看着陈牛:“哞哞。” 你说话啊。 陈牛:“你也笑话我?刚刚是不是故意等着我的,你个小坏蛋,今天多学半个小时俄语!” 时千:? “哞哞。” 再见。 时千扭头就走。 他不懂,为什么一头中华小黄牛,还要学习外语。 答案是——陈牛用来欺负偏科牛的。 多门功课,只有俄语这一门能难住小牛,他只能从此获得一些学习能力上的安慰。 第二天,陈牛给小牛套了辆板车,拉上老太太出门去。 一到街上,时千又被围观。 原来昨天的事儿传得更广了,好些人就凑近了看个热闹。 给张佩月一种——她不是出来逛集的,而是出来给人看的。 不过老太太心理素质过硬,这样也淡定地逛了一圈,还买了些吃食回去,晚上过年给陈牛开眼界吃了道新鲜菜。 过完简单的年,就是新的忙碌,很快生产队又开工了。 感谢的人找了上门,送来好些好东西。 布料就有了。 老太太裁了布料,准备如约给陈牛做一件外衣。 但陈牛也想让老太太穿上新衣服,于是试图暗中学习,发现不太可能学会后,又转而请了二婶娘杜春帮忙。 除此之外,村里开始传时千上辈子是手下好多人头的大捕头出身,专克坏人,所以才跟公安局特有缘分。 还有断腿传闻也踩实了,真有一个倒霉蛋被时千踹断了腿。 以至于附近村里现在都吓唬小孩——再不听话叫牵牛花来踹你两脚。 现在时千走出门,那可真是十里八村的一霸,无人敢惹。连徐爱刚都只敢笑,不敢随意上手来摸时千的脑袋。 时千对此毫不在意,只想给人渣再来两脚。 不过随着农耕开始,出门的机会很少,平常只能干干活,再吓唬吓唬小孩玩。 而今年老太太没再执着挣工分,只干些最轻省的活。 不过她的身体好像变得更虚弱了,时常睡很久,给陈牛的衣服做得很慢。 春雨降下来的第一个晚上,时千半夜里醒过来反刍,意外听到雨声里东西摔落的声音。 他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对面屋子传来的人摔倒的声音。 时千:“哞——!” 奶奶,你没事吧?! 小黄牛从房间冲出了门,又意识到自己不方便,转身准备叫上陈牛。 不需要他多言,陈牛已经被吵醒了。 再看着黯淡光线里,小牛眼睛里的紧张,陈牛赤着脚就往老太太的屋子跑。 “奶奶?奶?!你应我一声。” 在陈牛的喊声里,屋子先响起老太太张佩月的咳嗽声,而后是时千他们一贯熟悉的回应:“没事。” 但声音明显很虚弱。 顾不得有事没事了,陈牛直接说了一声,进了老太太的屋。 时千紧跟其后,看到拉亮灯后,跌坐下来靠在床边的老太太。 因为已经歇下了,老太太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线衣线裤,也就是一套里衣。 衣服上面是时千熟悉的补丁,这时候,几乎人人衣服都打着补丁。 尤为显眼的,是老太太磕破了的额角,已经被血染红了。 她干瘦的手捂着大流血的地方,虚弱地闭着眼睛。 这还能说自己没事儿? 时千看着急得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陈牛也是吓傻眼:“奶! ” 然后一转头,急吼吼地抓了灶下灰,给老太太糊在伤口上止血。 时千看着快速止血的灰,心里头还是很不放心,蹄子踩到老太太手腕穴位上,把体内好不容易攒的那点灵力都灌过去。 暂时处理完,陈牛把老太太抱到床上去,还是对那么严重的伤发怵。 他叮嘱一句,跑出去找隔壁村的村医。 时千点点头,转过头来,大眼睛盯着躺在床上的张佩月。 老太太缓了会,睁开了眼,手指着地上一角:“捡起来,塞我、被窝里,咳咳——” 时千看过去,是个发黄发旧的老本子,像本旧书 摊开的本子躺在踩实的泥土地上,黄得颜色快跟地面一样了,估计走过了漫长的岁月。 上面有什么,让老太太倒下了还记着。 时千“哞”一声,瞪着老太太,警告她别乱动,才凑近去捡本子。 挨近了,看得见上面漂亮的簪花小楷,以及本子缝隙中间夹着的干枯花瓣。 字体是老式的竖体,还是从右到左的顺序,看得时千转换了一下脑子才跟上眼睛的阅读。 上面写着——【今日乔哥与我簪花,朝颜甚美。姊妹皆有,我夜偷之。】 再起一行。 ——【花有重开日,何日再见乔哥?相逢拌酩酊,何必备芳鲜。阿娘教我的菜都已学会了,定然好吃。】 两行浅一些的字迹后,是更深、也宽上许多的墨迹,像是后面补的。 字迹歪歪斜斜,但看得出来十分用力。 ——【花无重开日……】 只五个字。 时千下意识就看完了,然后抬头看向糊了半脸灶下灰和血的老太太。 张佩月叹气一声,又咳两声,无奈道:“还看?” 时千:“哞哞。” 原来你暗恋人家乔哥啊。 牵牛花,文雅的叫法可不就是朝颜。再细看那干花,的确是朵干喇叭花。 也怪不得,老太太对他青眼相待。 但不管为了什么,对时千来说,这是个好老太太。 他叼起来老旧的本子,帮着塞进老太太的被窝里。不过塞在脚那边,免得老太太乱动,伸手去拿。 张佩月动了动脚,碰触到本子,虚弱地躺着。 她声音浅浅的说:“听说有地府,人死了就去那儿。” 吓得时千赶紧扒拉出一个晚字。 “哞哞。” 奶奶,你坚强啊!这时间上差太多,咱去得太晚,也赶不上趟的。 老太太看了一眼那个字,明白了意思。 又笑又咳嗽,抖下一抹灰。 急得时千伸出蹄子按住她的被子,满脸正经地瞪老太太:“哞哞。” 你别笑了,我害怕。 张佩月就有些不好意思笑了,平缓好呼吸,然后伸出脏了的手摸摸小牛的脑袋。 “放心,奶奶不寻死,生死有命呢。牵牛花,你别怕。” “你说不定是他送来的,想到这个,咳咳,奶奶就高兴。” “不然,你说——怎么那么巧。” 时千也觉得巧,他蹭蹭老太太的手,点头正经道:“哞哞。” 九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