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想上去,可紧接着,她动作一顿,岸边的假山后的人早就跑了,不知道会不会是陆旭安排的,此时去通风报信? 是了,她最害怕是陆旭。 假如自己以为陆旭出门了,其实,陆旭没出门呢? 她浑身湿哒哒的,若上岸被看到了……她不敢,至少,不敢上这个岸。 几乎是毫不犹豫,云贞转过身,反而往宁光湖中间泅去。 她要到湖对岸,那边靠近乘月阁,陆蔻待嫁,这些节日都是不出门的。 她只能去找蔻姐姐。 幸而今日十五,前头宴宾客,后园这一片,没什么丫鬟小厮来往,她提心吊胆留意四周,甚至都要忘了湖水的冰冷。 直到够到另一边堤岸。 云贞费尽力气爬上去,想拧干自己衣摆,却发觉手指根本用不了力。 她冻僵了,几乎快没知觉。 她试着撑着地面站起来,才走两步,整个人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好疼。 云贞撑着手臂,“嘶”了声。 她手心擦破皮,因为太冷,血珠渗出来后,又团在她手心。 火辣辣的疼,像是点燃所有感触的开端,这一瞬,她感觉自己双腿麻痹,头疼,喉咙疼,心口疼。 到处都疼。 她死死咬着牙,终究坚持不住,轻泣出声。 太冷了,她的眼泪居然是滚烫的。 她不知道自己躲在侯府,怎么还遭此劫,难不成自己本就不该上京,认命地留在江乐县,要么从了云耀宗,要么从了哪个地痞…… 不,她不要。 却在这时,她乍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讶的呼叫:“贞姑娘?” 云贞猛地一愣,她听出这是星天的声音。 怎会如此! 她背对着这个身影,一口气起身,手背抹掉眼泪,只恨自己没多生两条腿,立时跑远了才好。 然而下一刻,一件带着松香与淡淡酒香的披风,蓦地包裹住自己。 它隔绝了外头直钻进她身体的严寒。 云贞喉咙哽咽着,怔怔地抬头。 是陆崇。 陆崇俊眉紧锁。 前头宴客,他临时有事,先要回静远堂,不曾想,走到半路,远远看见云贞浑身湿漉狼狈,坐在地上。 她双眼通红,溢着泪珠,发髻乱了,乌黑的发丝贴在她唇角,她使劲咬着嘴唇,却没察觉,自己也咬了几撮头发。 陆崇眼神一暗,向来清冷的眼中,积聚着怒火:“怎么摔了?” 云贞脑中又疼又沉,见陆崇这模样,以为他是要训斥自己怎么会摔到湖里,不知道规矩么,可她也不想的,她已经够难受了。 为什么不能之后再训她呢。 她真的好疼。 裹着他的披风,云贞头重脚轻,眼神也些微涣散,却还是呢喃:“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不会坏了规矩……” 陆崇呼吸声一沉。 星天刚刚想脱下自己外衣,给云贞披着,见陆崇已披上他的披风,他一边整理衣襟,一边道:“七爷,贞姑娘好像糊涂了。” 陆崇问她:“能走路吗?” 云贞朝前走,脚步虚晃,嘴里却只这三个字:“对不住……” 她差点摔倒了。 星天正想搭把手,扶一下云贞,陆崇快了一步。 他长手一抬,环住她的肩,另一只手一搭,一把横抱着他,自己侧首嘱咐星天:“去找府医来乘月阁。” 这里离乘月阁近,回水天阁太远了。 星天微微一愣,才应声是。 他都走出几步了,还是回头看了眼。 少女倚在男子肩膀上,眼眸半垂,男子背影挺直,双手有力,步伐大而快,叫向来平直整齐的衣摆,翻飞飘动。 正如星天沸腾起伏的心。 他从未见七爷这样过,神色虽如常,可是,气息似乎乱了。 ... 陆蔻见天色还好,在叠云亭看账本。 乍见陆崇抱着个人进门来,她还以为自己看岔了,直到陆崇走到跟前,她才连忙站起来,提着裙子跑下亭子:“小叔!” 陆崇言简意赅:“云贞落水了。” 陆蔻一看,他怀里用披风包着的人儿,果真是云贞! 往日鲜花一般的姑娘,此时双眼紧闭,黛眉紧皱,她微张着嘴吸气吐气,很是难受。 一旁南枝也猛地捂住嘴巴:“哎呀怎么回事啊,这么冷的天,怎么会落水!” 陆蔻忙说:“快,放我房里,那里烧着炭,南枝,拿我的衣服来,秋果你快去找府医……” 陆崇一边抱着云贞,跨进陆蔻房中,一边道:“不必了,星天已去叫府医。” 陆蔻:“行,南枝快来跟我我给她换身衣裳,湿衣裳不能裹着。” 说着她解开陆崇的披风,动作一顿,她自是认出这是陆崇的披风。 不过也是,云贞此时需要防寒保暖,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 等她二人给云贞换好衣服,云贞浑身发起高热,她眉头紧皱,陷入梦魇,最终呢喃着听不出是什么的词。 她的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 府医来看过,说是受惊又受寒,风邪侵体,需得立刻熬药灌下去,先压下惊寒再调理。 秋果去抓药熬药,南枝去备下焐手脚的热水袋。 陆蔻见云贞小脸雪白,她擦擦眼泪,想起陆崇还在外头叠云亭呢,便拿起那件披风,走出正房还给陆崇。 她道:“小叔,贞妹妹在我这一切都好。” 她知道陆崇从宴上回来,定是有事忙,而且他的衣裳也被捂湿了,不好让他一直待这儿。 陆崇却没在乎自己的衣裳,他一手挂着披风,声音低沉,问:“府医如何说?” 陆蔻将诊断一一道来。 陆崇“嗯”了声,抬手按按眉眼。 没再说什么,却也没走。 他在叠云亭坐下。 很快,药熬好了,可是云贞牙关紧闭,药汁都流到她衣襟处,陆蔻、南枝和秋果用了几个办法,都拿她没辙, 眼看她冷得一直打颤,陆蔻心一急,想到陆崇还在外头呢,便让南枝:“南枝,你快去喊星天来帮忙。” 有个力气大的,能掰开云贞的嘴是最好。 没一会儿,南枝回来了,身边却不是星天,而是陆崇。 来时几步路,陆崇已听南枝说了情况,他坐在床边,掐着云贞的下颌,用了点巧劲,打开她的牙关。 “成了成了,快!” 秋果将一勺勺药送进云贞口中,她猛地呛一口,咳嗽一声,吐出了一口药,加之刚刚没喂进去的,弄得她一身寝衣都是药汁。 陆蔻:“这还没一碗呢!” 南枝去小厨房舀药汤,秋果又去找衣服,陆蔻总觉得被子里热水壶不够暖,顾不上那么多,端着水壶出去换水。 一时,屋内竟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