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家里来人装外面的灯了吗?” 楼冬藏:“来改了线,把外墙凿开了。” 贺关:“凿了?” 楼冬藏:“嗯。” 贺关想了想:“那倒也行,反正也不好看,外墙全是爬山虎的脚印,黑在一起了。之后再一起装修一下,顺便把家里的暖气片换掉,铺地暖。” 楼冬藏:“好。” 贺关还是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见到来凿墙的工人了吗?” 贺关说这话是因为…… 之前让楼冬藏接触外人,都有贺关在身边。 楼冬藏肉眼可见地不想和外人接触。 所以这次装室外的灯,贺关一开始只是试探性提一下,碍于楼冬藏不想见外人。 没想到楼冬藏答应了。 不知道今天的经历怎么样。 楼冬藏沉默了一会儿:“见了。” 贺关:“怎么样。” 楼冬藏:“装完灯都走了,有一个人听说我看不见,和我说了灯是什么样。” 贺关自然接上:“灯什么样?” 楼冬藏:“说是仿古制的地灯,放在地上,外壳四方,雕成镂空,里面放着灯泡。” 贺关笑道:“会很好看的,回家我看看。” 楼冬藏:“我摸过了。” 贺关:“什么感觉?” 楼冬藏:“……什么也没摸出来,想象不到,全是木条。” 眼盲之后,他对空间感的识别程度也降低了。 贺关舔了一下牙关,迟疑两秒,还在想怎么回复,听见他又说:“回家之后可以画给我看吗?” 贺关没听明白:“画?画在哪?” 楼冬藏:“手上。” 贺关:“你确定?” 楼冬藏:“不能吗?” 贺关在山路上拐一个弯,解释道:“当然不是。就是先给你提个醒,我画画很难看。” “写歌的时候写五线谱经常被我老师认错,老家伙拿着我写的谱,一到上课了逮着我批评,我心想我音符也都没错啊,也就歪扭了点……算了,不提他了,一想就生气。” 他话里一点尊敬都没有,但带着点无言的亲密,含笑的,一听就是和这位老师亦师亦友,关系非常好。 贺关最后:“我就是不确定你能不能看懂。” 楼冬藏:“贺关,你好像忘了。” 贺关:“?” 楼冬藏似乎把手机拿近了点。 他的声音骤然靠近。 贺关听到他说。 “无论好不好看都无所谓,只要是你。” 这句话还有个更悲观的解读。 我没有选择,我只有你。 所以画成什么样我都会接受。 贺关笑了笑:“听起来不错啊,还有我呢。” 他的重音在“我”。 楼冬藏安静地等他后面的话。 贺关手肘抵着方向盘,撑着下巴,没等到他的回话,疑惑道:“怎么,有我不好吗?” 楼冬藏很久才回答:“……很好。” 带着点笑。 贺关也眯起眼笑。 毕竟现在楼冬藏心态很平稳,这几天都可以接触外人了,没有必要再沉溺在这种消极的情绪里。 需要的更多是转移注意力,跳过对这些的关注。 应该更多地关注自己在慢慢变好。 没有人说挂电话,于是这个电话就一直打着。 贺关还没有这种经历。 和另一个人待在一起,什么都不说,却觉得惬意的经历。 他很快绕过最后一个弯,道路尽头已经能看到家门口的石狮子,于是自然地说:“那我挂……” 楼冬藏:“别挂。我今天一天没听你说话了。” 贺关只好拔掉钥匙去关车门,拿着手机和他理论:“这电话打了快一个小时,你还要说一天都没听到我说话,我上哪说理去。” 楼冬藏听到他这边的动静,问:“到了吗?” 贺关:“嗯,正在关大门……这门锁也得换,换成指纹的吧,当时怎么想的?为了符合古典风格,连锁都用还要插门闩的铜锁……这要是生锈……” 而且也不安全,外人来稍微一推就进来了。 之前就是。 他继续向里走:“我怎么没看见灯?真装了?你不会骗我吧。” 楼冬藏:“只在最里面装了。” 贺关:“怎么没把外面也一起装了。” 他语气太过疑惑,如果不是楼冬藏记性好,都要被他带到沟里。 楼冬藏:“你自己说的,只给七进门装。” 贺关:“看我这记性……” 楼冬藏轻声催促:“快来,等你很久了。” 贺关这下才是真的愣了,边走边说:“什么叫等我很久了?” 楼冬藏:“字面意思。” 贺关拿着手机,没再说话。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给楼冬藏打电话,楼冬藏这边一直很安静。 从始至终,楼冬藏就动了一次,就是从现在的位置起身,去找岳叔问有没有菌菇。 那时候才刚刚六点。 难道那时候就在楼下等他? 一直等到现在? 贺关越走越快。 他走到近处,终于远远看到七进门传来的光源。 暖黄的温暖映入眼帘,在黑夜中照射出属于自己的一块明亮区域,衬得花墙温馨、树影模糊。 贺关走到第一排两个地灯前,看到站在门口的楼冬藏。 早上送自己上班已经足够惊喜,没想到还有更大的惊喜。 贺关:“怎么不找个东西坐着,站着不累?还在这吹风,外面不冷吗?要我说多少次……” 楼冬藏听到他急匆匆走到近前,把电话挂掉,说:“快来。” 他朝贺关张开怀抱,说:“等你很久了。” 他姿态包容,衣裤单薄,等了贺关很久,在地灯灯光的映衬下,一身暖黄。 这谁能拒绝呢。 这让贺关怎么拒绝。 贺关走进他的怀抱,和他抱在一起,眼皮颤抖、声音也带出来一点,说:“没有下次了。” 楼冬藏笑着在他耳边说:“下次穿厚点。” 两个人只是简单抱一下,抱完贺关立刻去摸他的额头,被楼冬藏预判,挡住手,说:“没发烧。我体质很好。” 贺关:“骗鬼呢你。” “上次只是意外……” “嗯嗯嗯,好好好,都是意外。走,跟我上楼先测个体温再说。” 楼冬藏自己一个人在家不开灯。 地灯被关掉,他们一起向楼上走,呼吸和体温清晰可闻。 贺关拉着他,心软得一塌糊涂。 * 体温确实没问题,量完贺关便下楼做汤。 菌菇汤很好做,几个菌类改刀切好,汆热水一分钟,捞出来备用。 趁烧水去稍微翻炒好熟的胡萝卜丝,两样能一起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