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的族人!有了这层关系,太师应该肯见我们罢?” 谢蕴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良久他才问:“你知晓那个人,是陈甫?” “是啊。”洛书毫无所觉地回答:“只是那个时候,小的也不知他是陈太师府族人,还想问您他是什么来头呢。” “他是探花,他的岳父也是探花,难不成陈家祖坟的风水好,专出探花郎?” “洛书。”谢蕴喊住小厮的名字,声音隐含一丝颤抖:“莫再说了。” “哦……”洛书愣愣点头,忽地关切道:“世子,您面色怎的这般难看,要不今日我们先不拜访了,回府上休息休息。” “不,不必。” 谢蕴心知肚明,他是因为什么才脸色难堪:“我没事。” 洛书仍不放心,坚持道:“要不,咱们先找个地方坐坐,休息一会儿再去陈府拜访?反正天色还早。” 谢蕴见他一脸坚持,只好同意了。 大约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主仆二人在长街上逡巡片刻,离得最近的歇脚之处,竟是个茶铺。 ……唐姑娘上次做东的茶铺。 洛书并不知情:“世子,要不咱们在这儿坐坐?” 岂料,茶铺的主人热情地迎了上来:“这位公子,您又来光临小铺了,要喝些什么?” “和上次一样便可。” “好嘞。” “爷,您什么时候瞒着我偷偷来这儿喝茶了?”洛书小声嘟囔道。 “有人做东请客罢了。” “啊?”洛书张大了嘴巴。 敏锐地听出主子话中的一丝得意,心底暗暗腹诽着:来这么简陋的地方请喝茶,可真是有够怠慢的。 世子爷又为何会得意呢? 洛书摸了摸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世子近来怪怪的。 忽地,耳畔传来一道悦耳的女声,似夏日甜丝丝的青梨:“劳烦老板娘,给我来一壶清凉败火的饮子。” “哟,唐姑娘又来了。”老板娘笑吟吟招呼她。 洛书只见,一向沉稳有度的世子爷猛地抬头,循声向那女子望去。 眼底翻涌的神色,是他看不动的。 亦是在此地,唐姑娘曾亲口祝他:“一路顺风,武运昌隆。” 而今他平安归来,相隔不过一月有余,已是天翻地覆,物是人非。 她却依然如旧,皓质呈露的面庞上,是纯然而明媚的笑容。秋水似的双眸亮晶晶的,闪烁着不知自己为何被爱的无辜。 清澈的目光游弋而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世子,好久不见。” “……” - 能在茶铺遇见谢蕴,阿妩是万万没想到的。 转念一想,这不就说明了谢蕴接受了她的推荐,不计简陋,也爱上了这间茶铺饮子的味道么? 思及于此,阿妩顿时开心起来,笑着打招呼:“世子,好久不见。” 既然见面寒暄了,再隔着桌子说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想了想,茶壶拎到了谢蕴的桌上,。 “世子应当不介意我叨扰?” “……不介意。”谢蕴对上她海棠似的脸,一瞬移开了目光。 阿妩并未察觉谢蕴的异样,或者说她早就习惯了他的冷淡。相比于他人,譬如范玉瑶之类,世子对她已经足够客气了。 “还未恭喜世子自西北平安归来。” 阿妩拱了拱手,忽地察觉了一丝不对——这是扮男装时才用的手势! 她连忙收回了手,用余光偷偷觑着谢蕴,见他偏头望着茶铺被吹拂的招幡,才微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没被发现。 如今的阿妩,对丽嘉一切可能暴露身份的举止万分敏感,生怕有心人一多联想,戳破她女扮男装的荒唐行为。 岂不知,有人暗中将她的举止收入了眼底。 洛书一眼就认出,这是世子爷在清荣书斋偶遇的女子。那时候,他只是随意一想,世子莫不是她有意? 如今看到世子的异样,他就更确定了。 不仅如此,女子也暗中偷窥着世子,这二人该不会是两情相悦吧? 几息之后,谢蕴也回答道:“谢某也祝陈夫人,觅得良缘。” 这句话他说得极其艰难,一字一顿。 洛书正纠结着要不要告诉长公主,转而听见自家主子的话,一口凉茶险些喷了出去—— 他没听错罢? 夫人是什么称呼? 阿妩也被这个称呼震了一下,一道火花从天灵盖地炸开,让她全身发麻,以至于忽视了谢蕴的语气的异样。 “世子像从前那样,唤我唐姑娘就好。” 她大约还是没习惯妻子的身份,即使丈夫就是自己。 话音未落,却见谢蕴怫然变了面色。和往常惯常的冷峻不同,任谁也能看出他此刻的不豫来。 阿妩突然有些慌了神。 她说了什么令世子不喜的话吗? “走罢洛书。今日暂时不去了,先回王府。”谢蕴起身,玉佩在柳木桌上一磕,发出并不清脆的碰撞之声。 “是。”洛书连忙跟着起身,掏出铜板欲付账。 “唐姑娘,改日再会。” 但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谢蕴踏出茶棚的一瞬间,天色陡然转阴,一滴豆大的雨珠落在地面上,溅起了一点尘土。 数个呼吸之间,凌落的雨滴变作了倾盆大雨。 “世子,等等。” 洛书拉住了谢蕴的袖摆:“这雨好大,要不咱们在这儿先躲躲雨罢。” “哎哟!” 茶铺的老板娘正忙着手上的活计,闻言乍然抬头:“好端端的,怎么下了这么大的雨了?” “不行,我孙子还在家里呢,我得去看着。” 说着就摘下了围裙,临走之前看向了阿妩和谢蕴:“公子和姑娘,你们是一起的罢?能不能在我这儿躲躲雨,顺便帮我看下摊子?” 女子甜润的声音响起,予人以安心之感。 “没事儿老板娘,您快去看孙子罢。路上记得小心些,地湿,小心滑倒了?” 谢蕴轻叹一声,亦收回了脚步。 洛书见状也道:“爷,我也先回府了。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我去喊一辆马车来接您。” 转眼之间,偌大的茶铺只余下二人。 倾盆大雨的哗哗声中,古怪的气氛蔓延。 过了半晌,阿妩饮尽一杯茶,抬头问道:“我方才那句话,是哪里得罪了世子么?” 谢蕴沉默了半晌:“不曾。” “哦。”阿妩闷闷地低头:“那我如今尚且是云英未嫁之身,哪里当不得世子一句唐姑娘了?” “什么?” “陈……陈表哥他回乡省亲去了,留我在宫中照顾外公。” 状元夸街之后,进士们会放三个月的省亲长假。阿妩不欲在这个时候与人应酬,露出破绽来,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