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从和众大臣也算见证历史了。 就在林从心里感慨这换皇帝比换衣裳还快,李从珂这个新帝走马上任了。 新帝登基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大封功臣。 作为一路从凤翔打到京城的藩王, 李从珂除了第一仗是打的,其他大多是开空头支票,例如你要归顺我,我给你封什么什么。 如今, 可不就到了兑现的时候。 于是, 登基的第一天, 李从珂发布了一道长长的诏书, 上面一口气封了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官。 林从也赫然在列, 他被封了禁军中龙虎军指挥使。 对于林从一个十四岁少年就封一军指挥使, 这要放在平日,也少不得扯皮一番,毕竟指挥使可是领兵两万五, 就算其中有不少是吃空饷,不会满编,可也不是随便能封的。 不过现在嘛,看个名单都得一炷香,朝中武将人均升官,大家也就没啥精力管这事了,甚至大部分人,可能压根都没注意到。 毕竟李从珂节度使都撒出去一把了,谁会在意禁军中一个指挥使。 所以林从这次真算是摊上好时候了。 热热闹闹的大封功臣后,李从珂就接着开始封赏士兵。 至于为何要赏士兵,这就不得不说李从珂开的空头支票有多大了。 李从珂当初在凤翔城,不仅给归顺的将军狂撒头衔,还答应但凡归顺他的士兵,在进入洛阳后,每人可以得一百缗钱作为封赏。 一缗钱就是一千铜钱,也就是一贯。 一百缗钱就是一百贯。 一个士兵一百贯啊,当初在凤翔投降李从珂的士兵可是好几万人啊!这还不包括后面陆续投降的,如果全算起来,那就是几十万人。 一人一百贯,那几十万人是什么概念。 冯道身为宰相,还是首相,掌管国库,听到李从珂说得这个数,就捂着胸口倒了。 掌管国库的三司使和户部尚书听了也摇摇欲坠,很直接地告诉李从珂国库压根没这么多钱,李从珂还不信,大怒要让人拿下三司使和户部尚书,三司使和户部尚书很光棍,没等李从珂拿,就直接跟着御林军去天牢了。 于是,李从珂开始准备自己开国库放钱。 而冯道,听到新帝李从珂要开始放钱,就在政事堂气晕了,醒来后,就请假回家了,再没回政事堂。 * 冯府 林从提着东西,跟着冯管事进了正院。 进了屋,就看到冯道正在里间榻上倚着枕头,旁边冯道的长子冯平正端着汤药,侍奉父亲吃药。 林从唬了一跳,他本来以为他家先生只是为了阻止李从珂放国库才装病,可这怎么看着,像是真病了。 林从忙走过去,轻声叫了一句:“先生。” 冯道看到林从来,把喝完的药碗递给儿子,“坐吧!” 林从在旁边找了个位子坐下,就开口道:“先生脸色看着有些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冯道拿了个帕子擦擦嘴,“心口疼。” 林从:……这是被气的么? 冯道放下帕子,问林从,“陛下开国库放钱了?” 林从看向旁边冯平,冯平微微摇头,意思是没敢给冯道提,林从只好谨慎措辞,“陛下昨日开了国库,已经开始发钱了。” 冯道脸色刹那间有些苍白。 林从和冯平唬了一跳,两人忙凑上前,冯平给他爹顺气,林从忙安慰道:“先生别动气,您知道陛下那性子的,他又刚登基,他自己许下的承诺,总不好打自己嘴巴子吧,您拦也拦了,甚至都以病相抗了,您拦不住的,看开点吧!” 冯道捂着胸口喘气,“放了几个库房?” 林从张张嘴,小声说,“都放了……” 冯道登时就要晕,林从忙接替了冯平给他家先生顺气,“先生息怒,这事已经这样了,您看开点吧,是真拦不住,这不是您的错!” 冯道大口喘了几口,才缓过来,摆摆手。 林从这才放手,担忧地看着冯道。 冯道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罢了,我也老了,赶明儿去给先帝修陵吧!” 林从吓了一跳,“先生这说的什么气话!” 冯道倚着枕头,“不是气话,过两天我就准备上表请求去做山陵使,去邙山给先帝修陵去。” 林从震惊地看着冯道,冯道此时却面色平静,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陈述。 “先生你来真的?”林从不敢置信地问。 冯道淡淡地说:“我年事已高,已历三朝,如今,也是时候该退了。” 林从听了,却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别的宰相要说我年事已高,打算退休,很有说服力,可冯道,虽然是历经三朝,如今是第四朝,四朝元老,又已经当了七年宰相,可冯道今年才五十二,看着眼前和四十岁没太大差别的冯道,这样子说要退休,委实太过惊悚。 要知道朝中大多数人五十二还爬不到宰相呢! “先生您别说笑了,您这年龄,就算现在当宰相都能被人赞一句年轻有为,您要说致仕,朝中那些六十多岁七十多岁的老臣岂不是得回家躺着了。”林从笑着说。 冯道叹了一口气,“林儿,莫言插科打诨,我刚刚说的,都是实话。” 林从脸上笑意一顿,渐渐严肃起来,“先生是真打算退了。” 冯道微微点头。 林从皱眉,“只是因为陛下开国库放钱,陛下虽然这事做得荒唐,可这些年,荒唐的事岂止这一件,先生何至于此?” 说实在的,林从自从穿越到五代,见到的事一件比一件离谱,看到的皇帝一个比一个荒唐,林从以前听到一件皇帝干了多荒唐的事还会骂一句昏君,可经过他后爹这一家子,林从现在对皇帝的底线已经不断降低,现在看到当皇帝的干啥,他都觉得不奇怪了。 冯道身为李家掌书记出身,又经过李存勖、李嗣源、李从厚,见识过李克用、李从荣,林从以为他家先生和他一样早就见怪不怪了,没想到他家先生这次受不了了。 林从眨眨眼,一时间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冯道问林从,“你可觉得我太大惊小怪,甚至对此事反应的太过激烈。” 林从忙摇摇头,“陛下这事做的确实过分,他这个放钱法,简直是要把国库放干,先生自从为相以来,辛苦打理天下,才有了如今的国泰民安,国库充裕,却被他张张嘴就放出去了,放在谁心里都受不了。只是……他是皇帝,说实在的,这些年在位皇帝什么样,我清楚先生也清楚,先生这又何必呢!” 冯道看着林从,“你这话说的挺大胆。” 林从笑道:“这不这里没外人么,也就和先生,我才敢说这话。” 冯道笑着摇摇头,“你以为我只是□□帝开国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