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 没有人。 门外守夜的小厮听见屋子里的动静,赶忙走进了里间,见世子醒了,大喜过望,正要去告诉其他人。 裴闻叫住了他,好几天没开嗓,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嘶哑难听:“世子妃呢?” 小厮哪里知道。 这几天,世子妃并没有来过这边。 作者有话说: 小裴:一次失败的挡刀,没关系,会习惯的。 第79章 ◎醋精(双更合一)◎ “世子妃在…听澜院。”小厮垂着头, 低声作答。 过了许久,头顶落下的嗓音听起来好像更低了,“她没受伤吧?” ?小厮打起精神提心吊胆的答话, 说没有。 裴闻低低嗯了两声, 手指轻蜷,半晌之后, 男人用沙哑的嗓音接着问:“我睡了几天?” “您睡了三天。” 三天, 不算太久。 裴闻没有问姜云岁有没有来看过他, 她一贯胆子小,看见血都要做好久的噩梦,何况他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晕在了她的跟前,她吓得不敢过来也是正常的。 裴闻这样默默地想着,好像真的开解了自己。 可是胸腔还是闷得喘不过气, 喉咙堵得厉害,忽然间他弯腰咳了起来, 嗓子疼得像是被剖开了似的,声音也是一声比一声嘶哑。 他咳出了一些血,又若无其事的抿去, 反而将跪在地上的小厮给吓坏了。下意识又想去叫大夫。 裴闻抬了抬手,脸色苍白, 毫无血色, 只有唇角抿着的鲜红让他看起来稍稍有些气色, 原本清俊精致的脸庞看起来多了几分阴翳的美、 伤口因为刚才这点动作又有些轻微的撕裂。 血水轻易浸透了里衣。 身体上的痛楚, 于裴闻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这点伤对他也不算什么。 心里窒息般的闷痛才让他难以承受, 就像有一根锋利的线横过心脏, 割出鲜血淋漓的伤,密密麻麻落下来的都是血。 侯夫人听闻儿子醒了,连午膳都顾不得用,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看见真的醒了才放下了心,她眼里蓄着泪,这三天她的心也跟着起起伏伏,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她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出了什么事,真的叫她受不了。 “你可有哪里还不舒服?” “没有。”裴闻的脸色看着与寻常差不多,哪怕重伤醒来,脸上还是淡淡的样子,“母亲,让您担心了。” 侯夫人这几日夜不能寐,心里不定。 她叹了叹气,“你先好生休养,你父亲已经派人去查了。” 裴闻沉默了一下,“嗯。” 那些死士显然是冲着姜云岁去的,似乎也不打算伤害她,对其他人倒是下了死手。 与其说是害命,更像是挟持。 要把她给绑了。 裴闻思考了半晌,也并不是毫无头绪,甚至心中已有了几个怀疑的人。 要猜也不能猜。 只是多少有些诧异罢了。 “岁岁这几天…”侯夫人张了这个口,却也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儿女情长,外人指点不得。 裴闻打断了母亲的话,“她可有被吓着?” 说着他又垂下了眼皮,遮住了眼底的情绪,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侯夫人默了几许,她说:“她是被吓到了,睡了两天才缓过来,所以才…” 才没有来看他。 裴闻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点点头,嘱咐母亲:“记得叫人看着她喝安神汤。” 做噩梦的滋味并不好受。 她的身体又不好,总是容易生病。 睡不好觉,精神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稍有不慎就会得伤寒。 对旁人而言风寒不算什么病症,她却要难受好些天的。 侯夫人也不知能说什么了。 裴闻是个知冷知热的,岁岁却不是。 她不禁回想起以前的事情,若是说岁岁一点儿都不曾对裴闻动情,她是不信的。 — 裴闻醒来之后,姜云岁反反复复纠结了许久,要不要去看看他? 怎么说他也是为了自己才受的伤,不去看他也不好,可是看见了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干巴巴问他疼不疼? 肯定是疼的。 她小时候不小心被石头划破了手指都觉得好疼,泪花都能在睫毛挂上许久,更不用说被人用锋利的箭射穿了胸口。 姜云岁如此纠结了半个时辰,一拖再拖,等到了天黑她也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只是叫人往那边送了些药。 夜里,她有点睡不着觉,喝完宜春送来的安神汤还是睡不着。 她坐在床上,脸上有些茫然,“宜春。” “郡主,怎么了?” “要不然明天我还是去看看他吧。” 小姑娘皱着眉,像是遇见了什么难题。 她说着又安慰自己:“我也不能当个忘恩负义的人,怎么说他也帮我挡了一箭。” 宜春看出了郡主脸上的纠结,想了想便说:“郡主您想去就去吧,总不能一辈子都躲着不见。” 姜云岁不愿承认,“我没有躲着他。” 不过三天过去了。 姜云岁还是想不出谁要来害她,皇后总不能如此明目张胆派人来杀了她,而且姜云岁也想明白了,皇后要对她下毒,似乎是想要用她的性命来威胁裴闻。 皇后当真糊涂。 她哪有那么重要呢? 朝政之事,裴闻不会为了任何人妥协。 除了皇后,还有谁能养得起死士? 姜云岁自幼就与人为善,从不会主动对人交恶,肯定不是她的仇家,八成又是冲着裴闻来的。 姜云岁觉着当裴闻的妻子也好生让人心累,不仅要处处都被他管着,还要时时刻刻防着明枪暗箭。 她回过神来,蒙起被子,“我睡了。” 宜春将烛火吹灭,安安静静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姜云岁梦见了小时候的事情。 她趴在裴闻的背上,圈着他的脖子,因为怕冷就把脸藏在他的背后,紧紧贴着少年身上暖和的衣领。 她那时怕冷,却又爱美。 总觉得身上这件斗篷没有岑澜的那件好看,可她便是有不满也只会小声嘀嘀咕咕,舍不下脸皮去讨要。 “你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没什么。” “我听见。” “你骗人。” 她说的那样小声,他怎么会听得见呢? 少年似乎轻轻的笑了声,她忍不住仰起小脸,乌黑的眼珠直愣愣拦着他的侧脸,心尖似乎一颤,落在眉间的雪好似都没那么冷了。 “我没骗人。” “噢。” “你说你也想要一个火狐斗篷。” 妍丽的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