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官连忙迎上去,低声汇报。 “…………” “让医院那边照顾好他们,”景佑顿了下,“通知家属了吗?” “第三军团已经安排好了,家属正在赶来的路上。”联络官回答。 “按照帝国士兵战死最高规格安排。” “是。” 联络官离开了。 景延僵硬地站在原地,低着头没敢抬起来。 视野里映入一双修长的腿。 景佑是直接从议政厅赶过来的,身上的储君制服还没换下,衣摆下方刺绣精致端庄,黑金色袖口露出一截瘦削冷白的手腕。 清淡嗓音从身前传来,寒潭冰泉一样沁人: “小叔。” “我……”景延仓促抬头。 叔侄两人面对面站着,相似的面容上是截然不同的神情。 就在十几分钟前,两人还陷在情绪里无法自拔,但是现在,景延还保持着回不过神的迷茫,但景佑却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眼眶的湿红已经全部褪去,只有眼神依旧冷得可怕,面容沉寂,眼底漆黑深邃,从下颌显出一段利落锋利的弧度。 就像是……短短时间内,他把所有的情绪全部压回了心底,重新变得坚不可摧起来。 出了那扇门,他就不只是景佑了。 景佑抬起长睫,凝目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听不出情绪:“去书房。” “……好。” -------------------------------------------------------------------------- 窗外不知合适已经阴了下来,空调风温暖舒适,整个书房沉浸在古籍和花草的芬芳中。 联络官送来茶水后就离开了。 “第三军团的调查报告已经送来了。”景佑指节抵着眉心揉了揉,白皙皮肤被他揉得泛起薄红,片刻之后才消散。 他眉头蹙起,长睫下黑眸平静,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人不是你杀的,两个杀手也已经被叶源击杀,但是……” 景延握着茶杯坐在他对面,茶杯冒着热气,袅袅白烟和清香溢散在空气中。 他眼眶还是红的,面色苍白,形容狼狈。 景佑移开视线,细白指尖摩挲着杯壁,道: “在第三军团根据监控录像复原的现场中,那两个杀手出现之后,你是主动配合他们,想要跟他们走的,因为你被挟持,侍卫有所顾忌,杀手才能这么顺利地杀人……” “我知道,我有罪,”景延垂下眼,“我说了,你要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反正……你们想对我做什么,我也没办法反抗不是吗?” 景佑眉眼不动,眼底掠过一丝暗影,不过这只是刹那间的事情,转瞬即逝。 他很快恢复了冷静的态度: “小叔,你应该清楚,这不是过家家,是一起很恶劣的事故件,因为你的……一时鲁莽,十二人死亡,五人重伤,第五军团军团长现在还躺在手术台上抢救,就算将来醒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景佑深黑的双眸定定看着他,“这种情况,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 景延抿唇,“你不用为难,等这件事了结,我可以以死谢罪。” 景佑淡道:“你不用急着给自己定罪,这件事我会交给安全署处理,根据安全署的详细调查报告来决定怎么判。” “……随便你吧,反正我都认,”景延还记着自己的目的,偷偷观察景佑的反应,试探着说,“但联邦那边……” 他顶着景佑的视线,硬着头皮说:“你能不能让淮裴先停下来。” 景佑端着茶杯,氤氲白气模糊了他的面容,昳丽眉眼模糊不清,他稳稳地喝了口茶,问: “你想让我救他,那你知道,赛安利斯对淮裴的父亲做了什么吗?” “我知道,”景延急急地解释,“但赛安利斯他也没办法,他要积蓄力量才能扳倒亚特,至于淮裴他父亲……赛安利斯也没办法,亚特很看重他,就算赛安利斯想,也没办法把他偷出来。” “他没有你想的那么丧心病狂,他也救下过很多人,这次潜入帝国的这两个,还有其他一些人,他们都是被赛安利斯救下来的孤儿,才会一直跟着他,哪怕现在也不离开……” 景佑眸色变换,定定看着他。 要是联络官在这,看见景佑露出这样的表情,这会儿已经捂着眼睛找借口离开这个空间了。 但景延毕竟和景佑相处的比较少。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就算大哥说不用你管,但你不会真的不管了吧?” “我不是想救他的,只要你帮我……” 他对上了景佑的眼睛,嗫喏了两下,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 书房里一时安静。 终于景佑轻声打破了沉默,“到了现在,你想和我说的,只有这个吗?” “……是。” “但我有别的话想问问你。” 景延一听就有些急了,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他已经耽搁太久了,再这么闲聊下去…… “我母亲的死,和你有关系吗?”景佑锁住他的视线,一字一句地问: “或者说,从头到尾,你知道这件事吗?” 景延嘴角僵硬地垂了一下:“……我不知道。” 景佑审视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淡淡道:“是吗?” “我真的不知道,你爷爷从来不会跟我说这些的,他想做什么都是直接吩咐他的心腹去做,其他人压根不知道他的想法。” 景延生怕景佑误解,这段话说的又急又快,说完之后下意识淹了下口水。 不等他缓过气,景佑的一句话就压下来,摧金裂石,如山岳压顶: “——那你那时候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 虚空中落下一根钉子,当场把景延钉在了座位上,他支吾了下,躲开景佑的视线,“我不记得了,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 “赛安利斯年轻的时候是个二百五,敢出门到处乱逛,战火纷飞的帝国他也敢闯,持枪杀人的土匪他也敢劫——但那是因为他有倚仗。” “他爹是联邦权贵,叔叔更是联邦军部首脑,他们不参与帝国内乱,相反,帝国的贵族还得争相和他们交好换取帮助,背景硬的没人敢动他一根头发。” “你呢?你为什么敢在这种时候出门?” 同是所谓的权N代,赛安利斯和景延是不同的。 对于内乱的帝国来说,联邦更像是个旁观的第三方——帝国最大的冲突在内部,除非联邦在这时候宣战攻打帝国,不然他们是触及不到帝国的核心利益的,没人想在这种时候招惹联邦。 但景延不一样,他家就在帝国,他哥还是帝国最有希望结束分裂统一帝国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