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称得上看破红尘,无欲无求。 “你要是不困了,就去写题吧,我下楼给你买早餐,小笼包怎么样?” “两屉就够。” 苏佳穗点点头,到玄关处穿鞋。 她穿着白色荷叶边衬衫,浅蓝色铅笔裤,细带的裸色高跟凉鞋,将本就优越的身材衬托的更加苗条高挑。 纪景靠在墙上,心无杂念的想,他前女友可真会打扮啊,腿看着比他都长了。 “你为什么没穿校服?” “现在都不怎么出教室,不穿校服教导主任也不管。” 苏佳穗拎起柜子上的小皮包,朝他摆了摆手:“你快点写,我走喽。” 纪景抻长了声,有气无力的答应:“好——” 门关上,砰的一声。 CPU迫不及待的从维修厂里蹦出来,滋啦啦的发出警报。 苏佳穗这就开始不穿校服了!也没背书包!她!还穿了高跟鞋! 纪景捂住心口,感觉心跳比刚才还猛烈。 十八岁的男高中生,本质上都差不多,脑子里归根结底就那么几件事,学习,色色,以及给女朋友花完钱后,生活费还够不够买馒头咸菜吃。 …… 五月中旬,迎来了第三次模拟考。 为了缓解学生压力,题意料之中的简单,成绩下来,苏佳穗考了七百二十多分,可全区排名相较于二模几乎没怎么动。 苏佳穗站在大榜前,恶狠狠的嚼着泡泡糖,意识到凭自己的资质,是没有再进一步的希望了。 “我这脑子,上了大学,多半也得是苦哈哈的。” “你脑子不笨。”江延站在一旁,很认真的帮她分析:“只是脑子转的慢,所以运算也慢,考试时间一紧张,节奏就乱了,我看过你的卷面,扣分一多半都是算错了结果。” 苏佳穗斜眼看他:“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嗯,学临床应该不用整天算题,我是这个意思。” “就是啊穗姐,医学院又不研究数学,你摆脱了数学,那不相当于那个什么,呃,金蝉脱壳,破茧成蝶!” 苏佳穗笑了,拍拍程向雪的肩膀:“你这两小词整的是真不赖。” “必须的!”程向雪心情极好,她三模的区排名往上爬了一大截,已经步入中上游,这成绩别说考上海戏剧学院,就是普普通通的小一本也够用了。 和她一样稳操胜券的是苏佳和。 上海公安大学去年的分数线并不高,刑侦专业也还不到五百分,招生重心主要在高考后的政审和体测,苏家祖上三代无犯罪记录,政审方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至于体测,苏佳和从小到大的优点就是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只要不出意外,他这个警察是当定了。 现如今唯一令人担忧的就是纪景。 不晓得为什么,临近高考,纪景反而平静了,据前方的王达传来线报,他最近半个月不哭不闹,吃得好睡得香,可学习态度上丝毫不见松散,专注又认真。 像是,像是…… 王达吭哧吭哧憋了半天,憋出两个堪比程向雪那般精妙绝伦的形容词。 王达说:“像是四大皆空,六根清净了。”王达紧接着又问:“你说他万一没考上,会不会剃度出家啊?” 以纪景的精神状态,考哈佛没指望,考哈尔滨佛学院倒是能行。 苏佳穗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自作主张,给纪景的填了个第二志愿——上海理工大学。 上理不是最好的选择,确实对纪景而言最稳妥的选择,无论如何,苏佳穗都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复读,毕竟这边还有个老谋深算的纪汉华,倘若纪汉华发了狠心,使点什么阴谋诡计,狠狠往纪景身上泼一桶脏水,那纪景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苏佳穗在算题这件事上脑子转的慢,别的事可一点不慢,她老早想清楚,纪汉华一天不死,她就要一天把纪景带在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很快到了高考前夕。 晚饭过后,苏家的小别墅里安静的连喘气声都听不到。 老苏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对正在镜子前试穿旗袍的孙女士道:“我们要不要上去跟孩子们聊聊。” “别,上次开家长会老师不是都嘱咐了吗,一切和平时一样,多说多错。” “哎呀,我真紧张啊,腿都一个劲打颤。” “这还没进考场呢。”孙女士翻了个白眼:“我生孩子也没见你这么紧张。” “屁!”老苏压低声音道:“你在产房嚎那两嗓子差点没给我吓尿裤子。” 孙女士是顺产生的龙凤胎,开宫口疼的死去活来,意识全无,根本不知道自己喊了什么,大抵糊涂了,向产房外的老苏交代后事。 当时的老苏尚且年轻,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说吓尿裤子稍有点离谱,可确确实实两腿一软,扑通一下就跪在产房外了。 思及过往,夫妻俩都有些感慨,好像才一晃的功夫,两个肉团似的小婴儿就拔节而长,成了两个可以离开他们独自生活的大人。 老苏实在忍不住了,站起身说:“我上去看看。” “我跟你一块去!悄悄看一眼。” “行!” 夫妻俩蹑手蹑脚的上了楼。 苏佳和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老苏撅着屁股贴近门缝,往里面一看,气得直咬牙。 小兔崽子,都这节骨眼上了还有闲心打游戏呢! 孙女士不用看,光听“Fire in the hole”就知道苏佳和在做什么,扯了扯老苏的衣摆,朝他摇摇头。 老苏压着火,隐忍不发,又往苏佳穗的房间门口挪,苏佳穗倒是关了门,可房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小客厅里不见人影,沙发上堆着好几套衣服,茶几上还摆着化妆品。 老苏心一惊,猛地推开门,一路小跑进卧室,又扫了一圈卫生间,连衣橱里都翻了,愣是没有找到苏佳穗。 “人呢?” “你还问!肯定是去找纪景那小子了!” 孙女士也很诧异:“没看到她下楼啊。” 老苏懊恼又沮丧的坐到地板上:“真是儿大不由娘女大不由爹啊,没一个省心的。” 孙女士安慰他,也安慰自己:“孩子这样说明没有压力,心态好,学到这个份上,那高考不就是考心态吗。” 老苏指了指门外:“你没瞧见吗,她出门前换了好几身衣服,还化了妆,是特意打扮过的。” 孙女士便不说话了。她爱丈夫,也爱女儿,哪边都不想得罪,所以只好闭着嘴保持中立。 她不说话,老苏就自己安慰自己:“哼,没关系,你瞧着吧,两个人上了大学,不在一块,各忙各的,用不了多久就得疏远,都是这样的,哼。” 要是两个人真考上同一所大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