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变了又变,唇角最终勾出苦涩的弧度,“我与阿年纵然能一走了之,可程家和秦家该如何,我的家人和他的家人又会面临什么呢?” 虽是问句,但秦语然并不需要萧暮晚回答,她吸了口气。 “公主,我不知你找我有何要事,”秦语然抬脸正视前方,“但若是对阿年,对程家秦家不利,我是断断做不出来的。” 萧暮晚未答,只看着她笑了一笑,“你倒是聪明。” 秦语然微微低下头。 “既然如此,你便猜猜,我想让你做些什么?” 垂着脖颈的江南姑娘身形微动,语气柔软似娇莺,说的话却很大胆。 “公主对安平公主颇为关注,”她看向腕上露出的双鸳纹银手链,“妾亦是。” 萧暮晚轻敲桌沿的指尖缓缓一顿,她掀起眼帘,对上秦语然看过来的目光。 “今日赏梅宴,公主为妾撑腰,给妾展示技艺的机会,提醒贵女们妾与阿年的关系,甚至刻意落败妾一子,让妾在贵女们面前出尽风头。” “桩桩件件,矛头其实只针对一人。” 秦语然抿抿唇,大胆又带着点试探道,“不知公主对妾今日的表现可满意?” “你表现的很好。”萧暮晚说。 得到她的肯定,秦语然脸色稍稍好看些,很快又纠结着眉头,“单单只对安平公主出手的话,无需这般复杂,公主可是还有别的需要妾帮忙?” 这下子,随暮晚是真的觉得秦语然很聪明。 但她不明说,而是提醒,“你想想我和她的关系。” 安平公主是太子胞妹,怀宁公主是三皇子胞妹,皇室姊妹情谊淡薄,比不过权势地位,萧涟漪嫁给阿年之前曾是北秋色的未婚妻,北秋色是丞相嫡子,丞相党是太子的坚实后盾。 表面上看,尚书府也是太子的人,但阿年说过,尚书府和三皇子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所以五公主这是在试探尚书府?想到这里,秦语然连忙表达衷心,“公主,我们原本就是一边的。” “不,”萧暮晚晃了晃手指,眸若幽潭,“不是三皇子,是五公主。” 窗外飘进凉风,激得秦语然不自觉竖起汗毛,书房光影明灭交错,乱影横斜。 烛火中,少女容貌半明半暗,似妖似魔,殷红的唇瓣轻吐出几个字,“你要效忠的人,是我。” - 秦语然离开后,随暮晚也走出书房,目标十分果断的去往系统熟悉的院落。 系统偷偷查询男二大人的状态,幽幽叹了口气,不长记性啊。 随暮晚忍住抽动嘴角的冲动,十分友好,“系统,你最好下线。” 系统火速关机下线,并且不忘嘱咐随暮晚悠着点。 “……” 真把她当禽兽了是吧。 禽不禽兽系统不知道,但北秋色肯定一清二楚。毕竟他才解开镣铐不到三个时辰,回到房间里又被锁的结结实实。 锁链比之前粗一倍,镣铐也更加牢固。 北秋色伸手戳了戳锁链,低声骂道,“小混蛋。” 暗卫左看看右看看,询问彼此这句话要不要写进汇报本里,七嘴八舌的讨论过后,他们觉得“小混蛋”听着不像坏话,写进去公主可能会更开心。 而且公主貌似挺喜欢北大人骂她来着,嗯……怎么好像有点变*,算了不管,写进去写进去。 笔刚收尾,暗卫眼尖瞧见萧暮晚的身影,一个个飞速自觉的离远了房间。 门轻轻被扣响,少女试探的小声问道,“先生,你可醒着?” 屋内安静,无人回应。 北秋色裹着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心想:他都睡下了,小混蛋应该会自觉离开吧。 门“吱呀”一声,北秋色瞪大眼睛,听到萧暮晚轻笑道,“先生,我还未睡,你怎可睡得如此安心呢?” 随暮晚根本没必要试探北秋色睡没睡,他和萧涟漪聊了那么久,心里指不定想了多少计划,能睡得着才叫稀奇。 她问那句话也只是做个样子。 果不其然,门一推开,萧暮晚清晰的瞧见床上耸起的锦被轻微颤了颤,她忍不住轻轻挑眉,哎,小病秧子的演技实在很差。 “睡着了?”她声音很轻。 话音落下,房间里没有任何声响,北秋色捂着被子大气不敢出。 萧暮晚含笑又无奈的声音淡声道,“也是心大。” 说着似乎往外走了几步。 北秋色恨不得耳朵竖起来,聚精会神的猜测萧暮晚是不是自觉离开,捱过半柱香的时间,他听到门又响了一声,听动静像是有人出去。 “哼,姜还是老的辣,”北秋色欣喜的掀开被子,“小混蛋肯定想不到我装睡。” 房中灯火尽数熄灭,只余月色从窗外斜斜照进来,北秋色可视范围十分有限,碍于还要磨开镣铐,他决定换个位置。 “没有光线看不清,还是要对着光才行,我磨这么久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摸不到一点痕迹,这镣铐简直古怪至极。”北秋色念念有词。 地毯厚而软和,暖气融融,他索性穿着寝衣光着脚溜下床,找到合适的位置,举着手里的镣铐对着月光照啊照,又低头在自己准备的工具上磨啊磨。 随暮晚坐在阴影处看他忙活半天,镣铐毫发无损,倒是小病秧子自己累的气喘吁吁。 累都不说,还要骂她欺师灭祖。 “不磨了。”北秋色气得当场仰倒在地,瘫成不得体的姿势。 他抬起手,月光流淌绕过腕间的镣铐,银芒闪耀,熠熠生辉。 但北秋色并没有被镣铐美色迷惑,半点也没有,那不是废话,它再好看也是限制人自由的东西,况且他就是当事人。 “唉,”北秋色叹着叹着气眼皮子慢慢开始打架,没多久,气息渐渐均匀。 说睡就睡,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觉。 天恒京都偏北,初春不算多暖和,夜里气温更会降低,放任小病秧子睡一晚地毯,指不定第二天病成什么德行。 随暮晚无奈起身,准备把人抱回床上。 孰料她堪堪俯身凑近,就见小病秧子眼睫不受控制的颤了颤,整个人绷得紧紧的。 装的? 那就有意思了。 随暮晚可不打算配合他演戏,直接戳穿。 她顺势坐地,手一伸把人揽进怀里,凑近亲了亲唇角,“打算几时睁开眼?” “……” 听不见听不见,肯定不是跟我说话,亲我也不是和我说。 随暮晚又亲一下,“装睡好玩吗?” “……”北秋色催眠失败,心里哭丧着脸,面上装作将将转醒的模样在随暮晚怀里睁开眼,惊讶的表情拿捏得正好。 “殿下,你怎会来此?”他低头看一眼自己,“我为何在地上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