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必须含着泪吃完了。 好不容易吃完了晚饭,天色已经漆黑,明月款款,星空璀璨,很明显明天是个无风晴朗的好天气。 顾诗筠吃完晚饭就直接回了小房间。 女主人来打扫过,被褥整齐,床铺干净,就连佛龛上都多了两颗苹果一粒橘,清香的味道,好闻不腻。 因为古圭拉的人大多数都信奉印度教,佛教徒只在中古边境,所以能在这里闻到檀香袅袅,也算是难得。 这些天太累,人也显得疲惫不堪,脑袋里仿佛浮了一层水,托着无法思考的大脑不上不下,几乎刚刚挨着床,就又睡着了。 闻着沉重的檀香,眉头紧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有人开门进来。 眼神迷糊之下,看到门在晃动的一瞬间,顾诗筠就“噌”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待看清是程赟,她才稀里糊涂地伸手抓了抓头发,“你刚去哪了?” “我去和沙迦检查了一下直升机,”程赟见她睡眼惺忪还带着一丝刚起床的恹气,又继续问道:“我吵醒你了?” 顾诗筠摇摇头,嘴唇咬得发白,“没有,我睡得浅,我怕……” 她打住,没有再往下说,因为后怕的感觉已经扶摇而上卷住了全身,让她止不住地打颤。 程赟一见,赶紧走过来,将她抱在怀里,尽量把胸膛完完全全给予给她,“筠筠,还好吗?” 遽然的温暖,让顾诗筠的战栗渐渐平息下来,她目光空怔了片刻,忽地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像个猫似的把自己蜷进了他的怀里。 “我刚看到门在晃……”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啜音。 程赟从没见过她这么无助,他将下巴压住她的头顶,安抚道:“不怕,不是余震,是我开门……” 顾诗筠恍惚着眼睫,朝他看去。 目光逡巡,似乎完全在按照周围的参照物来确定自己的眼睛没有出问题。 一秒、两秒…… 她倏地推开他。 “哦,知道了。” 猝然腾空的怀抱,程赟实在有些没反应过来,温存不过十几秒,眨眼的功夫,啪——没了。 再看女人的脸色,已经满是隔阂和抗拒,甚至还有点小小的陌生。 算了,也罢。 慢慢来吧。 程赟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便起身去收拾刚刚拿进来的被褥和地垫。 顾诗筠看着,疑惑道:“你睡地上啊?” 程赟看了一眼她身后那张巴掌点大的小床,默然嗯了一声。 看着他熟稔地在地上铺开床褥被子,又开始解外套,顾诗筠努力挤出一个十分同情的表情,往床里面挪了挪,“要不,挤一挤也行。” 程赟从容地瞥睨她,见她话语寡断便敛了敛眉眼,轻声道:“不了,床太小了。” 言外之意很明显,只要床够大,他一定睡,至于是睡觉还是睡她,那就另当别论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在这样一种幽静逼仄的环境下,似乎都读出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现在形势不佳,来日方长。 “哦,那晚安……” 顾诗筠掖紧了被子,蜷缩起两条腿,将身子背了过去。 几分钟后,便关了灯。 幽静的房间里,听不到外面远扬的风声,就连窸窣落叶的声音都被两个人忽浅忽重的声音所覆盖。 彼此都知道,睡不着。 既然都睡不着,那这种尴尬地氛围必须有人提前打破,而且以后必须要长期住在一起,这种“按头谈恋爱”的过渡期是必经之路。 顾诗筠摩摩挲挲地转过身,手指捻紧被子的一角,然后将脑袋微微蹭出床沿,低声问道:“喂,你睡了没?” 说实话,听到她这声不冷不热也不知道在喊谁的“喂”,程赟着实感觉内心无比的烦躁。 长期驾驶超音速的歼击机,他习惯了火力全开的压制,所以他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面对顾诗筠,他愿意倾心相待。 没办法,就一个原因。 自己女人。 “没有,怎么了?” 顾诗筠单手撑着脸颊,在夜色里歪头看着他,“你刚说你飞梯队首位哎。” 程赟阖了阖眼,“嗯。” 顾诗筠不解地攮了攮嘴角,问道:“我记得梯队首位一般不都是大队长飞吗?你飞首位,那你们大队长呢?” 话音刚落,似乎就是冗长沉默的开端,然而还不等程赟开口,忽地,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顾母的电话。 一声一比一声急。 顾诗筠哪敢耽误,赶紧按下接听,“哎,妈?” 顾母那声音,跟自带扩音器似的,明明调低了音量,但在这种空荡又狭小的房间里还是近在耳畔。 “筠筠啊,你上次出事到底怎么回事啊!能不能跟妈好好说说!” 余震被埋那两天,虽然没有什么外伤,但却是精神上无法抹去的创伤,顾诗筠已经努力在忘记一切,但忽然被勾起,还是着实内心一震。 她将手机拿远了一些,说道:“妈,回去再跟你说吧,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反正我现在好得很呢,别担心了。” 知道她忙,顾母也没打算再纠缠,但想了想,还是要再催一下,“那……程赟什么时候休假啊?” 这话一出,顾诗筠不觉侧目看了一眼睡在地上的男人,她内心微微慌乱,一口气提到喉咙口,慢慢道:“他……应该快了……” 顾母一听,更急了,“什么叫应该?筠筠啊,你俩结婚两年了,你不过去他不回来,这孩子怎么生?” 又来…… 催完婚还要催孩子,但凡涉及到生孩子,老妈的态度从来都是坚持坚持再坚持。 比如—— “你生了我帮你带啊!” “男孩女孩都可以!” “但你总要生吧!” 顾诗筠不厌其烦,解释道:“他平时在部队,我怎么生啊?我又不是单细胞生物可以进行无性繁殖。” 她不由自主地用手抠了抠手机背面的指环,这个时候、这个气氛、这个场合,还要顶着程赟两道施压的视线,整个人都觉得要被压扁了。 顾母依然坚持不下,“你给他探个口风呗?就现在,快。” 顾诗筠犹豫道:“不用。” 顾母着急:“为什么不用啊?” 面对老妈的咄咄逼问,顾诗筠支吾不定,“明天再说吧,太晚了我要睡觉了。” 顾母更急切,“哎哟,你打个电话问问,我也好提前准备准备。” 顾诗筠烦躁地抓了抓头顶,正准备找个借口敷衍了事挂断电话,程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身边。 他从她手中拿过手机,有礼有节道:“妈,我是程赟,我们确实准备睡觉了。” 作者有话说: 不睡都对不起刚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