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北极拍燕鸥吗?” 季南风看了他一眼,一肚子话再次沦为沉默。 ——燕鸥,这辈子还有机会看到吗? 一直到天黑下去,两个人也没敢继续讨论手术与否的事情。 逃避的条件反射永远是拖延,可说好了明天早上做决定,天黑了却依旧是空空的一片。 这一晚,燕鸥撑不住一天的疲劳,与其说是睡得沉,不如说是昏得死,甚至没来得及考虑什么,整个人就像是断电一般没了反应。 半夜,燕鸥被一阵剧烈的头痛扰醒,睁开眼发现季南风正站在窗前。这一晚的月光很亮,照得季南风格外的落寞。燕鸥恍惚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摆了个多大的难题给季南风——关乎自己生死的事情,自己居然还能安心睡得下去。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一思考,脑袋就疼得厉害。他忍不住蜷缩起身子,紊乱的呼吸很快惊动了季南风。 他的阿尔忒弥斯闻声从月光中抽出身来,慌忙将他抱进怀里,燕鸥知道这一阵很快就要过去,便就躺在他的大腿上,一边攥着拳头将呜咽声吞回腹中,一边闭着眼,抱着季南风的手心。 一层一层的冷汗从额角渗出,季南风就一遍遍耐心地帮他擦干。他像哄孩子入睡一般轻轻拍着燕鸥的后背,直到他急促的呼吸声慢慢缓下来,他们便知道,这一次也就这样熬过去了。 季南风以为他会就这样顺着困意继续睡过去,没想到燕鸥却缓缓睁开眼睛,疲倦地问道:“……老婆,到底该怎么办?” 季南风拍着他的动作停下来,接着深呼吸一口,对他说:“燕鸥,唯独关乎生命的事情,我没有权利帮你做决定……我只能把我的想法毫无保留地告诉你。” “我还想和你去更多没去过的地方,看更多好看的风景,我还想多给你画很多很多张画,我希望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越长越好。”季南风说着,又把燕鸥搂进了怀里,“但我舍不得看你吃苦,舍不得让你做那么疼的手术,我也好害怕赌错了连半个月的时间都被夺走……” 燕鸥被这个问题扰得有些恍惚,但在季南风的怀里,他的心情始终是平静的。 他听季南风温和地在耳边小声述说,渐渐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他最开始说的几句。 他不确定自己的脑袋此时是清楚的,只知道这种感觉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整个虚虚浮在半空中,嘴里说着什么都不受控制。 “老婆……刚刚我做梦了。”他听见自己说。 季南风愣了一下,接着便柔下声来耐心地问他:“什么梦?” “我梦见我去看了你的画展,你的很多画里都有我。”燕鸥迷迷糊糊地说道,“我还梦到我们又回学校一起写生,老师说我进步很大……” “我还梦见我们一起去了北极,我拍到了燕鸥,一大群一大群,特别好看。” “老婆,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想和你一起做。”燕鸥的声音越来越小,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老婆,我好贪心……我觉得半个月的时间,远远不够。” 第10章 夏山如碧10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燕鸥已经忘记昨天夜里半梦半醒时说过的话了。看到清晨的阳光,他第一反应就是那个还没落地的决定,连早安都没来得及说,就连滚带爬地起身去找季南风。 那人刚买了早餐回来,清淡卫生的小米粥摆在床头,热气腾腾的,看得燕鸥一阵舒心。 “醒了?”季南风弯眼笑着,帮他把粥分到新买的碗里,“昨晚后来睡得还好吗?有没有再做什么梦?” 燕鸥完全不记得自己醒过一次,也不知道他口中梦是怎么一回事,只能眨眨眼说:“挺香的,完全没顾得上做梦。” 看季南风不说话,燕鸥耐不住问道:“手术的事情怎么办?到底做不做啊?” 季南风不知是在装傻,还是在故意逗他,不紧不慢地道:“都听你的。” 究极选恐燕鸥瞬间如临大敌:“你不爱我了吗?这种事情让我选,不如让我……” 季南风怕他说晦气话,连忙打断他:“做。” 燕鸥愣了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季南风不想把抉择的压力和责任交给燕鸥,便只字不提昨晚他自己要做手术的事,只道:“你如果没有意见,我一会就去跟医生沟通一下,让他尽快安排。” 燕鸥最害怕别人问自己意见,赶紧道:“都听老婆的。” 季南风摸了摸他的头,帮他整理好衣领,想扶他下床洗漱,结果这人一溜烟儿自己蹿了下来,轻巧得不像是个病人。 他在洗手间火急火燎忙了半天,直到洗漱全部完毕,这才慢慢反应过来一般松了口气—— “太好了。”燕鸥笑道,“这样我就又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季南风听到这话,心里有些发酸,但看着他如此坦然乐观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既然失败的几率还是对半开,那不也同样证明,还有至少一半的机会可以成功吗? “你想开了就好。”季南风轻轻刮了刮燕鸥的鼻梁,“我现在就去跟医生说,让他尽快安排。” 燕鸥闲不住半秒,三两下扒拉完早餐就跟季南风一起去找医生。因为决定得很干脆,他们很快约好了手术时间,也了解好了术前的相关事项。 “手术的话这周五就能安排,虽然手术难度不小,但是我们有信心。”当着燕鸥的面,医生说话很有分寸,“你真的挺有精神的,居然还能跟着跑上跑下,我在这里这么多年,很少见到有你状态这么好的,这对手术来说是个好事。” 燕鸥被夸得很开心:“我本来身体素质就不差的,之前跟团队爬过珠峰潜过水,还经常上直升机航拍,肯定比一般人强。” 燕鸥喜欢社交,讲话又招人喜欢,忙得不可开交的医生遇到他,都忍不住跟他多聊几句。两个人一老一少聊得天南海北,季南风便就坐在一边,听他们聊了五六分钟。 或许是顾忌燕鸥就在身边,季南风没有问医生哪怕一个多余的问题,只是记下了什么时候做什么检查,便拉着终于聊了一个段落的燕鸥离开了办公室。 关上门的一瞬间,一股叫人窒息的静默又一次席卷过来。燕鸥主动聊了两句,季南风看起来像是想努力回答,但是气氛依旧没有炒热。 两个人走在早晨人来人往的过道里,这样莫名沉重的氛围让燕鸥别扭极了,他不想给季南风太大的压力,便指挥起可达鸭,在几乎已经死掉的空气里唱跳起来。 可达鸭的歌声不算吵人,但在在乎的人的耳朵里,就变得格外清晰—— 燕鸥摁下开关的一瞬间,三米外一个正被爸爸追着喂饭的小光头便警觉地转过身来,还没等燕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