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句, 忽然眼睛一亮,拿起白子走了一步。 雪庭见状, 将鸡腿撕了下来, 递给白泱,自己将鸡翅吃了。 “还成, 比做妖王好一些。” 白泱挥了挥手示意雪庭别打扰自己。 他刚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几下让白子反败为胜,棋局结束后, 得意地晃起了尾巴。 “原来我会下棋呀……诶, 你不是和尚吗怎么还吃肉啊?不对,等等, 你方才说什么?”刚从沉浸于棋局的状态走出来的小狐狸突然反应过来,“……你等的故人是我?” 雪庭颔首,直接将一双沾满了油花的手伸进旁边作为装饰用的小水缸里洗了洗, 动作颇为熟练, 看起来像是做过成百上千次一般。 黄澄澄的油花飘到了水缸中的莲叶上, 白泱见状, 不知道为何, 一句话脱口而出,下意识就拿起一个棋子扔了过去。 “不要这样洗手,不雅。花都要给你洗死了。” 黑色的棋子正好打在雪庭手腕处,力度不大,却令他手上一麻。 雪庭“啧”了一声,倒是老实地用灵力将水缸里的油污都去了。 “这花是假的……哎行了行了知道了,我都多大的人了,还打手。” 白泱扔完棋子,愣了两秒,“我以前经常打你?为什么?” 雪庭没有答话,而是倾身在他眉心一点。 鸦青色的袖摆遮住了白泱的视线,雪庭的指尖闪过一抹流光。 与此同时,白泱感到一串冰冷刺骨的东西被套进了手腕。 “你亲自看看便知。” 眼前忽地起了一片白雾,身体也传来一阵浮空感,不知过了多久,白泱才感到一阵牵引力,用力地将他拉了下去。 白泱的身体一软,被雪庭稳稳接住。 这一刻,竹林,亭子,棋局,皆如褪色的画卷的一般缓缓消失。 幻象解除后,这片地方才露出了原本的模样,是一处雅致的禅房。 雪庭将白泱抱到了禅房中的床上,随即毫无形象地坐在了地上,倚着床尾,正思考着是先睡一觉等白泱醒来还是去把烧鸡吃完,就听见了自家师弟的传音。 归玄慌张道:“啊啊啊师兄你好了没啊!再说下去这个姓沈的就要起疑心了!!” “你把那个,各种经文,都跟他扯一扯……算了,别扯了,我去见见他。” 雪庭烦躁地揉了揉额角,给禅房下了三道结界,确保白泱醒了,从床上起来就会触发结界通知自己,同时禅房也不会被外人进去后,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 白泱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处繁华的街道上。 这处街道比朔望城的飞虹大街要小上不少,城池的规模看起来不大。 大街上有不少行人都穿着异族服饰,各种商贩云集,像是某两个洲交界处的边陲城镇。 直到视野变化,身体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白泱这才发现他像个看客一般,操控不了自己的身体。 这是……在我的回忆里吗? 就连视线也拔高了一些,从偶然路过的小摊上的铜镜中,白泱看见回忆中自己的脸已然是青年的模样。 回忆中的白泱走过装修华丽但极具异域风情的客栈,走过牵着骆驼的旅人,走过衣衫褴褛的乞丐,最后被一个小孩撞了一下。 这小孩约莫七八岁的年纪,身上的衣衫破旧脏污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像个碎布条一样挂在身上,头发散乱,随意用一根破旧的发带扎成了马尾,脏兮兮的手在自己腰间飞快地掠过。 白泱看见自己反应极快地扣住了小孩的手腕,从他手里扯出了一块质地上好的玉佩。 身后,一个身着黑衣,像是护卫一样的人上前,“少主,这孩子……” 小孩猛地扎挣起来,抬起脚就要往自己身上踹去,下一刻,就被黑衣护卫提溜着领子拎了起来。 他恶狠狠地盯着白泱,白泱却从这一身灰头土脸的模样中,看见了雪庭的影子。 这是……小时候的雪庭? 小孩扭过头,伸手去扯护卫的手,动作间,白泱正好瞧见他锁骨下方有一块像是胎记一样的印记,鲜红得像是要溢出血来。 “……游家遗孤。” 白泱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与失忆后的自己不同,回忆中自己的音色就像是玉石一般清冷淡漠。 “秦厌,带走。” 下一刻,画面一转,场景变化,他又来到了一处房间内。 这个房间应当是书房,墙边的架子上摆了不少书册,年幼的雪庭,或者说游律,正桌前昏昏欲睡。 洁白的宣纸上爬满了歪歪扭扭,狗爬一般的字,而自己走进书房中,恰好看见这一幕,指尖微动,笔架上的毛笔被灵力牵引着飞了起来,敲上游律的额头。 游律“嗷”的一声跳起来,正想骂人,在看到来人是白泱后,又哭丧着脸垂下脑袋,委委屈屈地重新拿起了笔。 等游律将课业写完时已是深夜,白泱检查过后,指出了几处错误,让游律一一改正后,才让秦厌将夜宵端了上来。 回忆里的时间飞速前进,这次是在书房外的院子里。 远处雕梁画栋,院中种着一颗银杏,时值深秋,叶子已经变成了金灿灿的颜色,落了满地。 游律已经长大了些许,天光微蒙时就被白泱从被窝里抓起来扎马步。 他头上还顶着一碗水,而自己正坐在院中的石桌前品着茶,时不时还出声提醒游律的动作。 “水溢出来了,再加一个时辰。” 游律崩溃了,直接起身,盛满了水的碗摔在地上,顷刻变为了碎片。 “又是学文又是习武,天天抄书到深夜,早上还要扎马步,鸡起的都没我早,头上还得顶碗水,你是我爹啊这么管着我!” “我欠你叔父一个人情。”白泱听见自己淡淡说道,“再者,游家的仇,你不想报了?” 周遭景色又是一变,来到了隆冬。 游律又长大了一些,瞧着已经十五六岁了,两人在漫天飞雪中交手,不过十招,游律就被自己手中的梅花枝指到了咽喉。 “你输了,再来。” “让秦大哥陪我练吧。”游律往后一倒,躺在了雪地里,“你什么修为我什么修为,这不是作弊吗?!” “秦厌不在。起来,不要找借口。” 游律在妖族住了几年,逐渐长成了俊逸出尘的少年郎。 这次的场景是春日,林中桃花灼灼,白泱和游律已经过了百招还未分出胜负。 白泱游刃有余地化解着游律的招式,而游律已经有些体力不支,最终在一百五十招时被白泱抵住了心口。 “不错。” 白泱收回手,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卷轴扔给游律。 卷轴展开是一张地图,还有一份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