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也有一双蓝灰色的眼睛。
而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他的右手,他的手一直插在兜里。
看来惯用手在右边。
我轻轻松松地回答:“不知道,我家的杂货一向是保姆负责采购,我只需要给老公烫衬衫。我还想问呢,您的黑衬衫在哪里买的?”
哪里居然能买到你这样的防弹衬衫,我也想买一件。
他哦了一声,说是过生日两个朋友合伙送的。朋友说纯黑衣物是男人最好的医美云云。他觉得很耐脏,就穿到现在了。
我在心里忍不住认同,黑色沾了血确实看不出来。
电梯叮了一声,我的29层终于到了。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牛奶盒是冰的,我下意识换了右手拿,“晚安。”
我的一只脚踏出电梯,他握住了我空着的手。力道不会攥伤我,也不是我能轻松挣脱的强度。我和他站在门的两侧,他低头注视着我,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我能从他瞳仁里看到不再微笑的自己。
男人说:“刚才您说,自己有几个孩子?”
“两个。”我随口报出一个数,话音刚落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漏洞。
电梯门阖上前,他用力将我整个人拽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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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默契地没有用枪,这么狭小的金属空间,子弹一旦反弹,自己杀自己都是有可能的。他用力锁住我的脖子试图让我窒息昏倒,我用手肘猛击背后他的腹部,撞了三下都没有力气下降的趋势,我不紧不慢地思考了五秒,让他以为我放弃了,出手掰断了他的小拇指。
趁他松手的时候,我踩着电梯包厢的墙腾空翻到他的背后,刀塞在靴筒里,弯腰去拿已经来不及了,我把手伸进他的口袋,以为一定会掏出来一把格-洛-克42,触感觉得不对劲,拽出来居然是一把小女孩花花绿绿的头绳,甚至都不是勒断人脖子用的铁丝绳。
他是真的有孩子啊?!
怎么不早说!
我当场骂了一句脏话,他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往墙上撞,我勾住他的脚踝尝试将他绊倒,但他的下盘非常稳,反而趁机把膝盖顶进我的双腿之间,想把我整个人举到墙上。我的体力不可能跟他对抗,一旦双脚离开地面,我就死得不能再死了。说出来我一世的英明,居然死在电梯包间里。葬礼上大家都要笑话我,说不定还会把我的棺材修成电梯的形状。
那就太可怕了,我打了个冷颤,感到血从额头上流下来。
脚边是我刚刚丢下的牛奶盒,我用力一脚踩爆。
男人的瞳孔紧缩,手臂肌肉随之畏缩了一下,以为自己中弹了。这种意识比身体慢一拍的延迟现象常有发生。等他发现脚底下是湿的,声音是牛奶盒的尖叫,我也终于摸到了他两侧贴身绑住的枪。别说,他身材怪好的,侧腰一点赘肉都没有。我很想再摸摸看,想了想我能腾开手的时候,也是他快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