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几步,笑吟吟地跟在他身后。 “你先走呀,小裴哥哥。”沈行琛也发现他的停顿,微笑做个请字手势。 懒得管对方又在搞什么名堂,裴郁目不斜视,自顾上楼。 走到四层楼梯间那一刻,他忽然听到,一阵下楼梯的急促脚步声传来,正从五楼向下走。 那脚步声笃笃踏在楼梯上,前浅后深,硬质橡胶底,分明正是彭冬冬。 要是被他发现自己跟踪,今晚这番做作,可就全部泡了汤,并且还会打草惊蛇,给后面的侦查造成阻碍。 然而那步子声越来越近,此刻想跑,也来不及,眼看就要迎头撞上。 心念电转间,裴郁当机立断,一把抓过沈行琛,推到楼梯间墙边,倾身靠近,将对方禁锢在自己与墙之间,微微低头,隔绝背后来人的视线。 他手臂撑在墙上,整个人与沈行琛距离不过寸许,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第30章 你轻点儿 裴郁此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活人,做出这种动作。 与活人的种种非必要肢体接触,他只是想想,都觉得浑身难受,恨不得立刻灵魂出窍,只留下一个撑起骨架,会握手的空壳。 可是今夜,自从这个沈行琛突然出现开始,一切都在失控。 他扯着沈行琛往医院走。 他没有用力甩开沈行琛的手。 现在更绝,他居然把沈行琛抵在自己和墙之间,面对面,还贴得如此近。 他的双唇,甚至不经意拂过了对方的发梢。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而且,是不是有谁曾说过什么“我喜欢面对面的”之类,是什么话题来着。 天,为什么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要不合时宜地蹦出这句话。 阴魂不散,真是阴魂不散,和面前这对漂亮的,笑意盈盈望着自己的雨隹木各氵夭卄次黑眸一样。 裴郁脑海里一阵一阵地,不轻不重地嗡鸣着,就像一辆列车,预感到自己失轨前,绝望又困惑的悲鸣。 可眼前情形,又不容他放手。 沈行琛身上的幽微香气,冲锋陷阵似地,不容抗拒,杀进他鼻端。裹挟着淡淡烟草味道,还有新鲜血液的甘甜气息,重重叠叠,溢满他每一寸生存空间。 裴郁不愿承认自己的沉醉,却又分明,将呼吸越发扯得深长。 他不由自主地,微微垂下头去,唇角与那香气靠得更近。不知情的旁人经过,一定会误认为,是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沈行琛耳垂上,一左一右,各嵌着一颗小巧的碎钻耳钉,随着轻微摇晃的动作,波光流转,短暂吸引了裴郁视线。 拜这近如贴身的距离所赐,裴郁看到沈行琛左耳后方,一块淡淡的浅色胎记,大小超不过小指的指甲盖,不凑近细看,很难发现。 那形状却是难得的好看,弯弯的,像月牙。 这月亮与他耳上的星星相互映衬,为那张少年气的脸庞,添上几分灵动的妩媚,让裴郁一时有些转不开眼眸。 沈行琛整个人笼在他的阴影里,微微仰脸,目不转睛地凝视他,眼中明明白白含着暧昧的笑。 下一秒,沈行琛启唇: “哥哥,你轻点儿,好疼哦……” 那声音半真半假,撒娇不加掩饰,诱惑故意为之,听在耳中,就是欲拒还迎地,在勾%引自己不够温柔的情人。 裴郁撑着墙的手臂一软,差点儿扑到对方身上,还好,及时刹住了车。 他咬咬牙,瞪着对方,努力忍住抖两抖的冲动。 同时,他感觉到身后彭冬冬的脚步声,明显顿了一顿,似乎同样被膈应到,险些迈错半步。很快,又更加匆忙地离开了楼梯间,往病房方向拐去。 不动声色地轻舒一口气,裴郁放开手臂后退,拉开与眼前人的距离,尽量地,把自己解放出香水味道的沉沦领域。 沈行琛却是得寸进尺,微笑如春风荡漾地凑上来挽他: “是真的很疼……嗯……” 裴郁面无表情,一把甩开对方受伤的手,听见沈行琛由于毫无防备地被疼痛突袭,而抿住双唇,轻吟一声,才感到周身舒爽了些。 知道疼就好,他想。 知道疼,下次就不会再犯。 沈行琛果然没再试图来拉他,轻浅脚步声跟在身边,那种熟悉好闻的香气似有若无,有一搭没一搭地,撩动着他的神经感官。 雪松,清冷。海水,浮浪。橙花油,甜美。麝香,痴妄。情%欲与禁欲争相交缠,往来游荡,尽是俗世人的悲欢薄凉,锁在眉间心上。 远远跟在彭冬冬后面,他一边暗暗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一边又听沈行琛笑吟吟道: “小裴哥哥,我刚才观察了半天,你走楼梯,真的是在踩双数。” 原来楼梯上特意落后自己几步,就是为了看这个? 还真是低估了他的病情。 裴郁懒得去看他,轻嗤一声,不屑尽数体现。 正说着,前面彭冬冬的脚步忽然停下,掏出手机,一面低着头去划拉,一面故作轻松地,向前踱着步子。 他身旁的一间病房里,涌出来几个人,一边指手画脚地交谈,一边相互指引着,向走廊尽头的楼梯走去。看起来,像是结束探视的病人家属。 这一小撮人很快便消失在拐角处,裴郁看到彭冬冬收起手机,左右瞅瞅,见四下无人,一闪身,进了那间病房。 明明声称来探病,却偏偏等到没人的时候再进去? 他忽然想起烧烤摊上,对方与那位容姐的谈话。 ——能不能……帮一把。 这个彭冬冬,不会是想…… 他转头,和沈行琛对视一眼,从彼此眸中看到相同的了然神色。 没时间再耽搁下去,裴郁大步来到病房门外,恰好看见彭冬冬站在床边,背对门口,朝呼吸机上插着的管子,伸出手去。 裴郁甚至来不及蹙一下眉梢,一步冲过去,揪住彭冬冬后衣领,用力一扯。 彭冬冬骤然被抓住,受惊不小,踉跄几步,从喉头半哑半吼地挤出一句: “谁?!” 裴郁把人扯出病房,往墙边一推,让他狠狠撞了上去。 惊魂未定的彭冬冬被迎面撞了墙,痛呼一声,揉着脑袋转过身来,却发现了裴郁,瞬间瞪圆了眼睛: “哎!你不是……不是那个警察吗……” 裴郁冷着脸: “你要干什么?” “我……”彭冬冬嘶嘶哈哈地摸着头,看看他,又看看沈行琛,“我是来探病的,不信你看,那果盘就是我拿来的。” 说完,还生怕裴郁不信似地,伸手往床头柜上指指。 裴郁不看,口气越发冰冷: “探病?她是你什么人?” 彭冬冬揉着脑袋赔笑: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