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痛苦之类的。” “呃……”赵双想了想,说“就拿父母来说吧,父母去世肯定比父母离婚更令人痛苦。” “那万一去世的父母是人渣,每天都虐待自己的孩子,终于遭了天谴被雷劈死了。而离婚的那对父母被孩子深深依赖着,两人分开后孩子一下子失去了依靠,你说,这两个孩子谁更痛苦呢?” “这……”赵双有点迷惘了。 “再如果,父母去世的孩子后来受到了很好地照顾,养父母真心地爱ta照顾ta。而父母离异的孩子没有人照顾,父母不会对ta有丝毫的关心,ta在学校里还受尽了欺凌。你觉得谁更可怜?” 赵双心想,那人不就是我吗。难道其实我很可怜? “创伤是没有等级之分的。”云起说,“不管是父母离异或者死亡,不管是遭受校园欺凌或者被精神虐待,这些创伤对人的影响不止在于它发生的那一刻。这些事情影响了你多久,给你带来了哪些心理变化,发生这些事的时候你周围的人对你说过什么、做了什么,你如何处理这些事,不同的情况都会带来不同的后果。有可能事情发生后自己处理这件事的方式、其他人对这件事的反应,会比事情本身带来更大的伤害。” 云起顿了一下,继续道:“所以说,只通过对坏事的简单描述,无法判断一个人受了多重的伤,更无法凭此判断一个人是否可怜。而且,这些遭遇对一个人的影响,并不会因为世界上有很多人有着相同的遭遇而有所分担。就像有人说‘时代的灰尘,落在每个人头上都是座大山’,同样的,看似寻常的遭遇,落在每个人头上,都是难以承受的锥心之痛。” 云起定定地看赵双,深色的眼眸中似乎有光在流转,映照出赵双将哭未哭的脸:“你没必要忽视自己的伤口。学会正视它,治愈它,从而变得真正强大,强大到某一天,你可以对过去谈笑风生。” 第十章 那天下午,赵双趴在云起怀里嚎啕了很久,把这几年的悲伤与委屈全都拧了出来,到后来哭累了,趴在他身上抽噎。云起顺着他的后背,生怕他一口气喘不上来把自己哭死。 傍晚,云起本来想留他吃饭,但赵双说没提前跟奶奶说,她应该已经做饭了,不回去吃的话会浪费。于是二人坐一段地铁,再提前下来散步一段,在火红的晚霞下漫步回去。 天空在夕阳的映照下,像一幅配色大胆的油画。以天蓝为底,铺叠了赤红、朱砂、玫红、淡粉和明黄,还有很多云起叫不上来的颜色,在天空上互相渲染,互相映衬。有的丝丝缕缕的薄云竟然是粉红色的,像未成形的棉花糖,随风飘荡。 云起就是在这样的天空下,看到立在车旁的曲鸣玉的。 他一身黑色的西装,打着赤色的领带,双手插兜,斜靠在车上,长腿交叠,正在小幅度地仰着头看天。他似乎在等人,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向远方,使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落寞寂寥。 身长玉立——云起脑中蹦出这个词。 “嗨,曲爸爸!”面对金主爸爸,云起有无数的笑容排着队挂在脸上。 曲鸣玉闻声回头,绿色的眼睛在晚霞的映照下像宝石一样深沉,他看到云起,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云老师,好巧啊。” “曲爸爸在等人吗?”他们对面就是市重点初中,也是赵双的学校。 “对,我在等我弟弟放学,接他回家吃饭。” 原来他还有个弟弟,云起不禁想象曲鸣玉的弟弟会是什么样子,应该也是一头黑色的头发,眼角略为下垂的、狗狗一样的绿色眼睛,乖巧地穿着小西装,背着双肩包,见到人会甜甜地问好……就是个缩小版的曲鸣玉。云起盯着曲鸣玉想象了一下,有被萌到。 说话间,放学铃响起,少年少女们三三两两地结伴出门,周围瞬间喧嚣了起来。几个男生有说有笑走出来,隐隐地以其中一个男生为首,看得出那个男生的人缘儿应该不错。那个男生长得很白净,发色很黑,居然也是一双绿色的眼睛。 出现了!Q版曲鸣玉! 然而这位Q版曲鸣玉的穿着可不像云起想象的那样,是个乖巧的小少爷。人家非常有个性,上身是暗黑系蝙蝠袖夹克,下身是印着全彩火影忍者的运动裤,两条裤腿上全是印花,离远看能看到鸣人的脸在他走路间不断开裂又重合。身上挂了好几条铁链子,也配合着走路噼里啪啦地打鸣人的脸。鞋比较奇怪,看着像运动鞋,但鞋跟很高。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因为男孩刚出校园没两步,就开始用脚后跟滑了起来,原来鞋底装了个轮子。 曲鸣玉的Q版就以这样一个中二怪异的装扮出现在云起面前,云起仿佛看到了平时温文尔雅的曲鸣玉脚踏风火轮手拿乾坤圈去东海打龙王的样子,一时憋笑憋得腮帮子疼。 曲鸣玉看着憋笑的云起,也觉得好笑又无奈:“你在笑什么?” “啊,没有没有,我没笑什么。”云起说,“我是说,不愧是曲爸爸的弟弟,长得真好看,而且非常有个性。” 曲鸣玉含着笑看着云起在那胡说八道,一点也不恼,转头向人群中有说有笑的男孩招手。 男孩这才看见他,想见到第一样拔腿就想反方向开溜。 “曲安流。”曲鸣玉叫了他一声,声音不大不小,直接把男孩定在了原地。 男孩背对着曲鸣玉翻了个大白眼,只得跟朋友们依依惜别:“你们先走吧,我家里有人来接我了。” “哇塞,那人好帅啊,那是你哥哥吗?”朋友问道。 “不是!”曲安流不高兴,睁眼说瞎话道,“他是我家司机。” 朋友们不信,谁家司机长得这么高这么帅,还这么有气质,关键还和曲安流长得一模一样!但曲安流不许他们多问,生着气把他们撵走,朋友们只好挥手告别:“记得星期一把你那个高达带过来啊!” “知道知道!”曲安流没好气道。 然后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走过来,不耐烦地看向曲鸣玉,张嘴就质问,“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不许你来的吗?”曲安流一点也不客气,也不在乎曲鸣玉身边站的两个陌生人。 曲鸣玉好脾气道:“没办法,父亲让我来接你回去吃饭。” “啊?!他回来了?”曲安流皱眉,“我不回去,回去那个疯女人见了又要打我!” “没事,”曲鸣玉微笑,“父亲在家,不会让她出来的。走吧。” 曲安流一听是父亲的命令,再多不满也不敢违抗,看了一眼旁边状况外的云起和赵双,嘟囔着一头钻进了车里。 “云老师,那我们先走了。”曲鸣玉对云起说,“下次请你吃饭。” “嗷嗷嗷,”云起刚回过神儿,“曲爸爸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