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个没有魂魄的提线木偶。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反正苏修远已经听到了，他要离开的；至于离开去哪里，他也不知道，反正远离苏修远便是了。 “你说啊，役哥，你为何不说话，你说过不离开我的…….”苏修远晃人晃得手臂酸痛，他比霍役矮半个头，踮起脚晃这个大个子实在是不容易的。可他仍固执地坚持着，期待霍役对他嘿嘿一笑，说一句“少爷急什么，我是开玩笑的”。 可他等到的却是苏明德的一声怒喝：“修远，你这是在做什么！” 苏修远循声望去，看到他爹背手走到了苏夫人身边，面色严肃，语气冷峻。 “放手，你这成何体统！” 苏修远松了手。 “过来！” 苏修远不动，站在霍役身边，想要握住霍役的手，可霍役却攥起了拳。苏修远惶恐地看向霍役，霍役却扭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苏明德注意到了这些小动作，皱起眉：“修远，你身为一方父母官，一大早的抓着一个……男子摇来晃去，大喊大叫，是想要做什么？” 苏修远深吸一口气，尽量将霍役的反应带来的惶恐压下去，回答道：“我听到役哥说他要离开，所以我便问他要去哪里。” “问话就好好问，动手动脚成什么样子？” “是，儿子知错了，但是……” “你闭嘴！” 苏明德白了他一眼，转而看向霍役，冷淡道：“修远想知道你要去哪里，若你不介意的话，便告诉修远，免得他一大早就发疯，简直没有规矩！” “是，老爷。”接着，霍役往侧旁走了两步，和苏修远隔出三尺距离，转身面对苏修远，却低了头：“回少爷，承蒙这些日子的收留和照顾，我的屋子已经修缮好了，今日便带着倩儿回去。” “你骗人……” “修远！”苏明德怒喝一声，“他一个平民，又不是府衙的差役，有自己的家，你强留他住在这里做什么？” “这里也是他的家！”苏修远激动地反驳，“这里就是他的家！” “你！”苏明德气得胡子都在抖。 “都消消气，消消气，大清早的叫人看到父子失和成什么样子。”苏夫人发话了，转而问霍役：“你不是说在安西已经住了太久，想带倩儿去中原更温暖富庶的地方生活么？” “你要离开安西？”苏修远惊得说话都不利索了。若只是搬出府衙倒还好，他可以时常去霍役家探望，等苏明德和苏夫人回江南了，再让霍役搬回府衙就是了。可如若霍役离开了安西，那….. “嗯，开春之后就离开。”霍役面无表情地回答，“这些年，我也攒下了一笔钱，想带倩儿去更好的地方生活。” “离开……开春之后就离开……”苏修远发出一阵怪笑，接着眼泪便扑刷刷地掉。他拍着自己的心口，紧盯霍役的眼睛质问：“你要带倩儿去更好的地方生活，那我呢？我呢！你就不理我，不要我了么？” 霍役苍白的嘴唇抖个不停：“少爷又在拿我开玩笑了，少爷是安西的太守，我一个平头百姓，哪里有资格说什么不理不要的…….” “那你带我走，带我一起走啊！” “少爷你是太守……” “我管他什么的狗屁太守，我要跟你走！” “苏修远！”苏明德将苏修远一把拽过来，“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胡说八道？！”苏修远瞪着眼冲他爹笑，“爹，你这么聪明的人还没看出来么？我和役哥两情相悦，我和他已经在一起了！他是我的人，我也是他的人，他要走，我就跟着一起走！” 第42章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苏明德脸色瞬间青白交替，九道天雷的轰击也不如苏修远的话来得骇人：“苏修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霍役也被吓坏了，他万万没想到苏修远竟然会将两人的关系就这么无遮无拦地告诉苏明德夫妇二人，这样的举动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他试图阻止苏修远，喊了一声“少爷别说了”，可苏修远却扑过来捧着他的脸，当着苏明德夫妇的面与他接吻。 他尝到了苏修远眼泪的味道，非常酸苦，不知多少的悲愤才能凝结出这样的味道。 一吻闭，苏修远不容抗拒地抓着霍役的手，对他那一双已是气得浑身发抖的双亲道：“爹，娘，看到了么？我就是这么喜欢他，恨不得天天同他在一起，抱他，吻他，和他享尽鱼水之欢，做天下有情人在一起时会做的所有事！他原本答应过我，不会再离开我，会一辈子都和我在一起。可因为你们的到来，他竟然要走！但我不管你们对他说过什么，很多年前的我不知道，今日的也不知道，但我就只有一个想法：他走我走，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死也不要同他分开！” 苏明德气得几欲当庭归西，抬起发抖的手，指着苏修远，颤颤巍巍质问：“你，喜欢他？” “是。” “你同他在一起了？” “是。” “你同他做了……做了夫妻之事？” “是。” “为了他，你连官位都可以不要？要跟着他浪迹天涯？” “是。” “你……你……”苏明德双眼红如地狱修罗，“我教你读书认字，做人处事，勤学上进，我让你学尽诸子百家的经文典籍，让你考取功名，督促你勤政为民，以身作则，可你竟然和一个男子睡在一起，行那天理不容的龌龊之事，还要为了这个一个不值当的下人玩意儿放弃功名！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你简直丢尽我们苏家的脸面！我今天不打死你就对不起苏家的列祖列宗！” 言罢，苏明德一巴掌扇在苏修远的脸上，啪的一声，响彻云霄。 脑子嗡的一声，苏修远踉跄两步，差点跌倒。 而这一巴掌根本不能让苏明德解气，他抬起腿来要踢苏修远，霍役却突然闪过，将苏修远一推，用自己的后背结结实实挨住了苏明德的那一脚，恰恰落在六年前被苏明德用凳子砸的旧伤处。 脚力强劲，霍役一个前扑摔倒地上，苏修远大叫一声“役哥”，上去就要扶他。 苏明德见状更是怒火翻腾，左看右看，看到院落里胡乱堆放着一些柴，便大步走到院落里拾起最粗的那根，风风火火走回来，抡起柴就往苏修远身上砸。 可怜苏修远那娇生惯养出来的少爷皮骨，被苏明德这一柴棍下去，登时啊的一声叫，扑通一下便跪倒，咳咳两声，一股血腥味顷刻涌上喉头。 “老爷！你这是在干什么！”苏夫人哭叫一声，忙扑上去要阻止苏明德的暴行。 苏明德却是粗暴地将她往旁边一推，怒吼着：“谁都不许拦！今天我非要打死这个无耻龌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