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云游道人手指捻起一缕胡子,卷成一个小啾啾,微微蹙眉,讳莫如深地说:“调和的方法自然是有的,就是——” 救子心切的苏明德不等他说完,就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沉甸甸的口袋,道:“道长,这里有二十两金子,只要道长愿意将调和我儿八字的方式告知于我,这些金子都送给道长,道长若是觉得不够,我再着人去钱庄取。” “诶钱不钱的不打紧,”云游道人嘴上这么说着,但手已经接过了苏明德手里的那袋金子,“就怕我说了你们不愿意去做。” “只要能救我儿,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摘月亮取龙珠,我夫妇二人也在所不辞!” “那倒不至于,这事儿说来也不算难,但就是面子上可能——” “道长就别卖关子了,只要能救我儿性命,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云游道人叹了口气:“好吧,既如此,那老道便说了。要调和这孩子八字的方式也不难,只需将他嫁给一个八字至阳的男子,也不需大操大办,更不需有任何夫妻之实,只需将你儿和那八字至阳的男子的婚事写在红色婚书上,在夏至这一天正午时分烧了祭祖祭天,此后每月初一十五喝两勺那至阳男子的掌心血,便可逐渐调和你儿那至阴的八字,从而恢复身体的康健。” -------------------- 苏修远:虽然倩儿娘没了我很抱歉,但我又为自己有机会了很开心是怎么肥四(≧▽≦) 第4章 ·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苏明德听得傻了眼:“这……道长可是当真?” “老道从不匡人。” “让我儿和一男子成亲,可是得一辈子?那我儿今后还怎么成家立业?总不能让别人家的姑娘给我儿当妾室罢?” “不需一辈子,只需让你儿和那八字至阳的男子姻缘维持到你儿十六岁即可,到时候,再给你儿和那男子写一封解除姻缘的休书,在冬至这一天卯时前时分烧了祭祖祭天,这事也就了了。之后你儿若还想娶亲,人家姑娘照样是正妻。而且这事你不说出去,别人也不会知道你儿十六岁前曾和一个男子有夫妻之名。不过,”道长语气一转,带上了几分揶揄之意,“你不是只求你儿子平平安安度一生就行了么?还想着他娶妻生子,也太贪心了罢?” 而苏明德没有回应道长的玩笑,一心想的是此刻将那金子要回来还行不行。嫁男子,喝掌心血,这是哪里弄来的邪术? 荒唐!荒唐! 可就算这个方法再荒唐,苏明德还是照做了,所谓病急乱投医,只要能将苏修远从前往阎王殿的路上拉回来,将苏修远嫁给给男子又如何,反正有夫妻之名就行了,过了十六岁,苏修远还是个能正常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光宗耀祖的好儿郎。 苏明德四处着人打听哪里有八字极阳的男子——不过,是打着给苏修远找书童的名义。花费了两年时间,终于找到了一个百年难遇的八字极阳的男子。 ——更准确的说,不算是男子,只是一个比苏修远大两岁的男童;而且找到那男童的地方也实在算不得体面,在那人牙子的市场。 苏夫人去集市采买给苏修远做衣裳的布匹时,经过了人牙子的市场,见那男童正被人牙子踢打,浑身青肿,嘴角挂血,却是一声不吭,震惊之余,也起了恻隐之心,索性将那男童买了下来,带回家中,想着让这孩子在家里帮忙干活,也给苏修远当玩伴。小小年纪的苏修远,因为身体原因日日都只能呆在家里,性子都不好了。 可她拿到那男童的卖身契,粗略一算——这都是给苏修远找十六岁前的名义夫君几年里耳濡目染学会的——竟发现那男童的八字阳气极重。 苏夫人不敢怠慢,拉着苏明德去找更厉害的大师们算,个个都拿着那男童的卖身契啧啧称奇:“这可真是百年难遇的极阳八字呐!有这八字之人,一生勇敢坚毅,吃苦隐忍之能力,越超常人,进可做国之将才,退可当家靠山,妙哉妙哉!” 于国于家怎么样苏氏夫妇可不关心,他们在意的是,这至阳的八字可否调和儿子那至阴的八字,而大师们的回答无一例外皆为“良配良配,一生顺遂”。 “这当真是老天保佑我苏家!”苏明德不无激动地说,“再过两个月就是夏至,到了那日,便写下修远和那孩子的婚书,再烧了祭祖,如此,修远的身体应当能好起来了。” 那孩子本姓霍,在家里时排行老大,所以名字就叫霍大。一家人从战乱的西南一路逃到江南,为了换钱买粮食养活家里几个更小的孩子,霍大父母便将已经能干活的霍役卖给了人牙子。 自始至终,霍役一声不吭,哪怕后来开始了一天三顿打的生活,也没掉一滴泪。小小年纪的他,已经体会了什么叫命该如此。 直到被苏夫人买下领进苏家的门。 苏明德夫妇觉得霍大这个名字不好听,就将他名字改成了“苏役”。 “嘉礼初成,良缘遂缔。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当年夏至,苏役和苏修远在苏家祠堂里,秘密地结为了一对良人。 这所谓的“良人”,也不过是名义上的而已,并且除了苏明德夫妇和老管家,谁都不知道,若有什么外人来作客,也只当苏役是苏家给苏修远新招的贴身侍童,而贴身侍童在大户人家,可谓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而事实上,苏役所做的事,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割开掌心滴两勺血给苏修远喝之外,其余的活计和贴身侍童差不了多少:每日照顾苏修远的饮食起居,提醒苏修远喝药,听苏修远使唤做这做那,倘若苏修远发了脾气,要打他骂他,他也得默不吭声地受着。 ——因为他是苏修远名义上的夫君,事实上的侍童和药罐子。苏明德夫妇夫妇将他从人牙子那里买回来,让他摆脱了风餐露宿,饥寒交迫,拳脚交加的地狱一般的生活,给他吃穿住用,如此恩情,他铭记在心,不得不报。 可苏修远却不喜欢他,起码他们认识的头一年是这样的。 苏修远生了太久的病,终日关在家中与药为伴,长年累月的,脾气就变得十分不好;加之天性聪慧异常的他已经知道了苏役来到自己身边的原因,所以他对这个人简直厌恶至极。 “走开啊!谁要你照顾!” 苏役第一次照顾苏修远吃药,就被苏修远叫骂着倒了一头的药汁。 “这是我家!这是我的屋子!我不许你进来!你给我出去!” 苏修远边骂边将苏役推向门外,因为身子太弱,才推两下自己也站不稳摔倒了。 苏役见状,赶紧去扶苏修远,却被苏修远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接着小腿上也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