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属下不想逼你……”梵楼似乎想要将脑海中暴虐的情绪驱赶,手指顺着脸颊滑到了发间。 梵楼抱住头,歇斯底里地嘶吼,“属下不想……不想逼你……求你了……” 梵楼在与妖修的本能抗争。 若是臣服于本能,他能对宗主做很多事。 他可以以宗主不熟悉的妖力,将宗主拖入永不见天日的梦境,更能将宗主整个人都藏在神识中,日日夜夜地双修。 他知道,自己做得到。 他也知道,自己想那么做。 但梵楼不愿臣服于本能。 他不做什么妖修,也不做什么剑婢,他……他只想做宗主最忠诚的恶犬。 “宗主……”围绕着梵楼的蛇影逐一消散。 梵楼亦抬起了头。 他的瞳孔还是金色的,额角的蛇鳞亦在,眉心的黑蛇蛇纹更是睁开了冰冷的蛇瞳。 但他跪在沈玉霏的脚边,祈求着沈玉霏的一丝怜爱:“我……回来了。” 梵楼终究是战胜了本能。 他用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抠着眼尾的蛇鳞:“宗主,我……我的确……我的确是妖修,可我可以不做妖修!宗主……不要……不要赶我走……” 他心中没有半点获得高深修为与令人艳羡的修炼天赋的自得,尽是失去人身的自卑。 梵楼用滴血的手臂缠住了沈玉霏的小腿,眷恋地磨蹭:“宗主,不要赶我走……” 也不要同旁人双修。 蛇影再现。 这一回,黑色的蛇影没有向沈玉霏缠去,而是向着身后的一片狼藉扑去。 “嘶嘶——” “嘶嘶——” 一条又一条黑色的蛇从阴影中游出来,它们有的叼着断肢,有的叼只失去声息的躯体,飞速地将临月阁内打扫一新。 “宗主……”做完这一切的梵楼,仰起头,讨好地望向沈玉霏,“宗主,属下……属下做得对吗?” 沈玉霏手中的残妆剑,不知何时回到了剑鞘里。 他的眼中亦涌出了点点浅薄的情绪。 妖修的气息依旧强势,像是一个刺,隐秘地横亘沈玉霏的心间。 可梵楼却没有变。 ……不仅没变,看起来,还更听话了。 沈玉霏将手从剑柄上移开,不轻不重地滑进梵楼的发梢。 他将梵楼自己扯乱的头发抚平,冰凉的手指带着一丝试探,从发梢又摸到了脸颊,然后是脖颈。 沈玉霏掐住了梵楼的脖颈,五指慢慢收拢。 生死之间,任何伪装出来的臣服都将现出原形。 灼热的喘息喷洒在他的手臂上,剧烈的心跳声亦震动着他的手心。 沈玉霏收紧的五指不仅加重了力道,还迸发出了凛冽的灵力。 梵楼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跪在他的面前,眼神缱绻,仿佛因为痛苦,而逐渐涨红了脸颊的人不是自己一般,甚至疯魔般,勾起了薄唇。 “……罢了。”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沈玉霏倏地收回手。 梵楼低咳着弯腰。 但他顾不上缓神,双手再次攀上沈玉霏的小腿。 “宗主……十五……” 梵楼嗓音嘶哑地恳求,“让属下……帮您……” 沈玉霏闻言,冷不丁轻笑出声。 “帮我?” 他撩起眼皮,视线越过梵楼的肩膀,看向看似打扫干净的临月阁,抬起手臂,挥散了缭绕的血腥气。 “帮我?” 他又重复了一遍,视线所及,已经是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的冰晶了。 情毒蠢蠢欲动,沈玉霏却笑着将梵楼推开。 他单手拢进身上的血袍,呼出一口寒气。 细碎的冰霜凝在沈玉霏细密的睫毛上。 他这个人,无论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向来斤斤计较,睚眦必报——他还没有完全原谅梵楼。 “阿楼。”沈玉霏俯身,用寒冰般的手指,勾起了梵楼的下巴,“你是人修,还是妖修……本座从来都不在乎。” 他在乎的,另有其事。 “你欺骗本座,本座绝不会饶了你。”沈玉霏撇下重重喘息的梵楼,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床榻。 他脚步所到之处,冰晶迅速凝聚,连他刚离开的长椅,都在咔嚓咔嚓的轻响中,被冰雪覆盖。 “你逼迫本座,本座也绝不会饶了你!” 记仇如沈玉霏,自然也不会忘记,梵楼擅自以身为囚,捆住老祖的同时,逼迫自己将残剑刺入胸膛之事。 他就是要恨,就是要报复。 因为那是梵楼。 如今周身热意涌动,已经被他的话震得失魂落魄的梵楼。 “宗主……不,宗主!”呆呆地跪在地上的梵楼像是终于明白了沈玉霏话里的意思,单手揪着心口,闷闷道,“宗主,不要……不要!” 他从地上起身,几步追上沈玉霏:“宗主!” 蛇妖金色的瞳孔震动不已,仿佛倒影在深潭上的粼粼夕阳。 “宗主——”梵楼即便追上了沈玉霏,手指也没能触碰到沈玉霏的衣角。 因为,沈玉霏是他的主人。 没有主人的命令,他没有资格随意亲近主人。 梵楼的自我限制,让沈玉霏毫无阻碍地走到了床榻前。 他双臂一抖,红色的长袍流水般从肩头滚落。 雪色覆盖了妖修的眼睛。 沈玉霏当着梵楼的面,脱去了外袍。 打扫完临月阁的蛇影再显。 这一回,它们盘踞在了床榻边,一条叠着一条,黑色的蛇身窸窸窣窣地拧紧成了黑色的暗涌。 那是梵楼心中深沉的欲望,具象化后的形态。 也是他对沈玉霏,所有见不得人的阴暗占有欲的化身。 “滚过来。”背对着梵楼的沈玉霏脱完了衣袍,好整以暇地倚在了榻前。 一具滚烫的躯体听话地撞了过来。 沈玉霏用一根手指细细地描摹着梵楼的面庞,手臂,腰腹…… 滴答,滴答。 小溪潺潺,汗水从妖修强壮的身体蜿蜒而下。 “宗主……宗主……” 梵楼随着沈玉霏的动作,一边煎熬着颤抖,一边情不自禁地呼唤。 沈玉霏单手托腮,恍若没有听到梵楼明显蕴藏着恳求的喃喃,将自己在意的地方都摸了一遍,方才勉强颔首:“倒是没变。” 除了脸,梵楼哪儿都没有变。 若真要说脸变了,其实也不然。 除了瞳色,眼尾生出的蛇鳞,以及眉心的蛇纹,梵楼还是梵楼。 “宗主……喜欢吗?” 冰冷的手指离开滚烫的皮肤,原先还觉得煎熬的梵楼,又恋恋不舍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将沈玉霏的五指递到唇边,陶醉的亲吻,同时身体里的妖力运转起来,试图像以前一样,通过功法,与宗主的神识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