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颊微红,眼波流转,犹如一朵被撕扯开花瓣的花苞,在短暂的挣扎过后,颤声道:“徒儿……明白了。” “为师不会现在就将《白玉经》交给你。”玉娇娇看也不看沈玉霏,兀自让那团灵力撕扯着他身上的衣衫,“直到你能不被情与欲左右,为师才会将秘术传授给你!” 言罢,转身,在面前幻化出一张古朴长桌,继而心平气和地摊开宣纸,手中也凭空出现一支沾满墨汁的毛笔。 玉娇娇背对着沈玉霏,全神贯注地描绘着一副红杏图。 她笔尖染赤,皓腕轻移,血色红杏跃然纸上。 与此同时,被灵力包裹的沈玉霏,浑身一僵,肩头的绸缎无声碎裂。 雪色皑皑,白璧无瑕。 一朵妖冶的杏花在雪地里生根发芽,淡红色的花汁顺着枝叶,缓缓沁入皮肉。 未经人事的沈玉霏何曾经历过这些? 他猛地仰起头,细细的颈子绷成了一根弦,汗水洇湿单薄的衣料,很快就勾勒出了一具纤细柔软的身形。 挂在房梁上的梵楼闻到了隐隐的暗香。 他磨尖的牙,蠢蠢欲动。 如若不是那层碍事的结界,此时,正是出手报仇的好时机。 “……若是你会被情与欲随意操控,如何坐稳合欢宗宗主的位子?”似是感知到了沈玉霏的痛苦,玉娇娇手腕稳稳一沉,又一朵杏花绽放在宣纸之上。 沈玉霏细腰发软,满头墨发尽数披散在肩头。 他细密的睫毛抖出了一片惹人怜爱的阴影,娇艳的唇亦咬出了一片欲色。 玉娇娇沉下了脸:“不过是几朵杏花和几丝妄念……这样就忍受不了,本座如何放心地将合欢宗交到你的手中?!” “……若是日后,你修习《白玉经》,纵容双修之人肆意妄为,合欢宗迟早有一天,会毁在你的手上!” 玉娇娇字字诛心,被燥热烧得崩溃的沈玉霏,眼里艰难地浮现出一丝清明:“师父……说得是……徒儿……徒儿必不会……沉沦在……啊!” 一簇梅花随着沈玉霏的惊叫,惨然出现在第一朵杏花之下。 他清澈的眼睛里,凝聚的光刹那间消散,混沌的欲挣破牢笼,从虚无中,轰轰烈烈地奔涌而来。 “你所想所念,皆是虚妄。”玉娇娇轻轻托着自己宽大的袖摆,手中笔走游龙,“不过是将你神识中的一味痴恋激发出来,便如此难耐……沈玉霏,不要让本座失望。” “师父……” 沈玉霏眼里的光随着玉娇娇的话,重新凝聚。 他双颊飞霞,汗水打湿墨发,松散地黏在面颊上。 梵楼看见沈玉霏的舌尖探出了唇角,若即若离地扫过了那点丝丝缕缕的发丝。 蛇妖金色的竖瞳颤了颤。 梵楼明白,“情”与“欲”会影响到自己的妖丹,他也会在春夏时分,因血脉之故,感受到燥热。可他从未想过,神识中会烧起的燎原的火。 玉娇娇手中的毛笔,明明激起的,该是沈玉霏神识中的欲念,那些妖冶艳丽的杏花,也的确盛放在了沈玉霏的皮肉之上,梵楼却仿佛感同身受,死寂一片的神识中,悄无声息地摇曳着两团明艳的火苗。 梵楼:“……”这是何等厉害的法术?! 梵楼惊慌失措,在结界外疯狂扭动蛇身,差点将自己长长的身体打成一个结。 而结界内,沈玉霏身上单薄的衣衫已经滑落到了腰际。 他双手被灵力束缚,高高悬于头顶,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巨大的白色宣纸。 沈玉霏躺于宣纸之上,仿佛已经融化为一滩散发着冷香的墨汁,无形的毛笔在虚空中游走,细软的笔尖狠落下来,以他为墨,轻拢慢捻。 沈玉霏的脑袋微微耷拉着,面上的神情被瀑布般倾泻而下的发丝遮掩,模糊不清。 但他被束缚住的手,微微发着抖。 晶莹的水珠悬于粉白的指尖,随着毛笔的起落,摇摇欲坠。 “静心——凝神!” 玉娇娇依旧背对着沈玉霏。 她浑身散发出一股冷漠至极的死志,靠在长案前的残妆剑,也流淌着诡异的红芒。 此时的梵楼还不知道,玉娇娇所使用的残妆剑,会逐渐剥夺使用者的七情六欲,直至其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躯壳。 他早在无尽的恐慌中,扭动着发热的蛇身,仓皇逃窜。 梵楼寻了个寒潭,将自己浸在里面,整整一整夜,才心力交瘁地攀上一块嶙峋的石头。 梵楼在石头上翻过来倒过去地晾晒着蛇身,心中生出了对沈玉霏师徒二人的深深忌惮。 ……人修果然狡猾,即便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也会在无形中,对他产生影响。 梵楼在石头上待了一整个白天,待夜色渐深,方才敢偷偷溜回客栈。 细长的黑蛇无声地攀上悬窗。 梵楼已经不敢靠得太近了,便舍弃了那块已经沾染上自己气息的瓦片,遥遥地挂在了窗框上。 窗纸在烛火的映衬下,半明半昧。 梵楼吐出蛇信,在窗纸上小心翼翼地舔出一个洞来。 金色的竖瞳出现在小洞前,被摇曳的火光一晃,仿佛碎金点点。 沈玉霏如梵楼所料,被灵力束缚在巨大的宣纸之上,无形的笔撩拨着他身上的红袍,亦如一只大手,肆意游走。 冷香缭绕,春色满园。 梵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玉霏,红信微吐,警惕地提防着热潮再次在蛇身上蔓延开来。 可是,他再怎么提防,当沈玉霏的衣衫无声地从肩头,落花般跌落时,他还是艰难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怎么会?! 梵楼烦躁地甩着尾巴。 他的妖丹好生地藏在身体内,他心中对沈玉霏的恨意也半点没有减少。 可滔天恨意下,他竟如置身烈火,身上细密坚硬的蛇鳞都被烫得翻卷如狰狞的倒刺。 梵楼无声地拧着身躯,唯独眼睛还黏在窗纸的小洞上,直勾勾地盯着沈玉霏—— 灯火影影绰绰,宣纸如雪。 沈玉霏横卧其间,一身红袍如烈火,仿佛红珊瑚雕刻而成的宝珠。 他实在是美艳,即便无法准确分辨美丑的梵楼见了,金色的竖瞳里都闪过了异色。 天生地养的妖修,不受控制地受到了吸引。 梵楼焦躁地用蛇信润湿纸窗上小小的洞,整颗三角形的脑袋都拱了进去。 “嗯……” 细细的呻/吟声钻进了黑蛇的耳朵。 沈玉霏的神情却不复先前的难耐。 他面上一片静谧,双眸沉沉地闭上,双手在灵力的控制下,一动不动地束缚在头顶。 杏花依次从沈玉霏的肩头盛放,他亦如花苞,在深夜里,悄无声息地绽放。 梵楼再一次落荒而逃。 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