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梵楼愤怒的一击,直接将狐妖轰得倒飞而出,身子直挺挺地撞在供桌上。 噼里啪啦。 小山似的牌位一块又一块砸落在地。 妖修被埋了个结结实实。 赤红了眼睛的梵楼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手中残剑红光大盛,一脚踢飞几块掉落在身边的牌位,弯腰拎住妖修的衣领,拖一件死物一般,将其从牌位堆里拖了出来。 “梵楼!” 就在梵楼举起残剑,想要将妖修的狐头斩下来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沈玉霏的声音。 “别杀她。”沈玉霏的面色阴晴不定。 他身上的蛛网不知何时消失,连带着那枚丹药——不,现在的沈玉霏已经知道,那不是什么丹药了。 那是妖修的妖丹! 因着妖修销声匿迹千百年之故,人修对妖修的了解越来越少。 连沈玉霏都是在“蛛网”没入身体的时候,才意识到,妖修的目的。 “她根本伤不了人。”他喘了一口气,两只毛茸茸的白色耳朵无声地顶开墨发,竖了起来,“她……她不过是一道留在秘境中的神识罢了。” 说话间,沈玉霏的眼尾多出一抹水淋淋的红晕。 “宗主?”梵楼微微怔神,喉结不自觉地滚动起来。 沈玉霏默了默,抬手摸到头顶多出的狐耳,冷笑:“把神识藏在妖丹里,想要夺舍?” “……谁给你的胆子,觊觎我的身体?!” 他戾呵一声,体内灵气涌动。 无形的灵力波浪将沈玉霏身上的红袍吹得猎猎作响,他亦闭上了双眸。 无声的角逐在体内展开。 沈玉霏听到了一道陌生而尖细的嗓音:“把身体给我——” 妖修的神识在他的体内左冲右撞:“我要去找白二哥——让我去找白二哥——” 被困于秘境的妖修不知世事变迁,沧海桑田,自己的爱人早已陨落,化为了黄泥枯骨,刻入灵魂的执念让她彻底陷入了疯狂。 “你的白二哥早就死了!”沈玉霏尚未失去身体的控制权,却意外地发现,妖修的神识异常强悍,哪怕在秘境中困了多年,一时竟仍然能与他体内的灵气缠斗在一起。 “不——可——能!”妖修嘶吼起来,神识愈发凝实,继而不管不顾地向着沈玉霏的灵台冲去—— 只要灵台碎裂,她就能占据这具躯壳。 可沈玉霏又怎么会让她如愿? 他屏息凝神,神识紧随其后,不断地分裂缠绕,最后拧成长绳,紧紧地咬住了妖修的神识。 “不——”妖修奋力挣扎,如落入渔网的鱼,剧烈地震颤起来。 沈玉霏闷哼一声,一道血线溢出唇角。 “宗主!”梵楼一个箭步上前,揽住了他有些软绵的腰,“宗主?” 沈玉霏勉强睁开双眼:“梵楼——” “宗主?”梵楼心急如焚地等着他的命令。 沈玉霏却没有说话。 他忽而挺直了腰,眼中闪过凶光,继而毫不犹豫地撕开了自己的衣袖——只见两道力量如扭打的蛇,在他的经脉中疯狂地旋转。 沈玉霏的手臂隆起了一条又一条诡异丑陋的肉包。 但他不以为意,额角冷汗涔涔,于百忙之中催促梵楼:“动手!” 梵楼握着残剑的手狠狠一颤。 “动手啊!”沈玉霏额角的汗更多了,“梵楼,我叫你动手!” 梵楼的下颚随着他的话,骤然紧绷成了冷硬的线条。 不用沈玉霏说明,梵楼也能猜到他要自己做什么——不断隆起的手臂下,是被沈玉霏逼到手臂处的妖修的神识。 只要砍去这条手臂,就不会被夺舍。 可梵楼如何下得去手?! 他宁愿自断一臂,也不愿伤害宗主分毫。 “梵楼!”沈玉霏见梵楼迟迟不肯动剑,心下火气直冒,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抓住了残剑的剑柄。 那毕竟是他用过的剑,握住的时候,没有生出半点反抗之心。 沈玉霏手腕一翻,剑光照亮了他满是决然的双眸。 ……想要夺舍他? 做梦! 然而,举起的剑终是没能落下。 梵楼从身后死死地抱住了沈玉霏的腰,头深深地埋在他的颈窝里。 稀薄的紫色烟雾不知何时弥漫开来。 已经在幻境中受过重伤的梵楼,虽看起来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但指尖弥漫出来的烟气已经淡了许多。 他动用妖修的力量,眼尾甚至没能生出蛇纹。 梵楼抱住陷入沉睡的沈玉霏后,语气森然:“滚出来!” 他倏地抬头,重瞳直勾勾地盯着沈玉霏筋脉鼓动的手臂。 “……蛇妖?” 那在皮肉下翻腾的神识停顿一瞬,尖细的声音略带了迟疑。 “滚出来!”梵楼却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一把攥住沈玉霏的手腕,指甲小心又小心地在雪白的皮肤上划出一道细窄的口子。 梵楼指尖微动,细长的黑蛇凭空出现,顺着沈玉霏手腕上的伤痕,钻了进去。 “啊——!” 须臾,妖修惨叫连连。 沈玉霏的手臂下再次浪潮翻涌。 只不过这一回,躁动很快平息了。 黑蛇拽着一道乳白色的神识,从伤口钻了出来。 鲜血喷涌而出。 梵楼毫不犹豫地俯身,用唇封住了那道伤口。 腥甜的血液入口,梵楼的心又痛又痒。 “宗主……宗主。”他羞愧地舔着沈玉霏的腕子,直到那小小的伤口再没有更多的鲜血溢出来,才扭头,凶狠地盯着被黑蛇死死缠住的白影。 “啊——” 白影已经幻化成了白狐的模样,被黑蛇咬得奄奄一息。 她试着向自己早已无声无息的身体靠近,黑蛇却不给她这个机会,蛇头起落下,每一次都能咬下一块白色的神识。 白狐的神识摇摇欲坠,终是开始求饶:“不要——放过我!” “……我把妖丹给你!” 梵楼闻若未闻。 “你是妖修——你难道不知道妖丹的作用吗?!” 妖修见梵楼无动于衷,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妖修的妖丹,谁服之,都能增强修为——” 这也是千百年前,妖修销声匿迹的根源。 但妖修明显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梵楼。 “宗主若要妖丹,何需你的?”他满面癫狂的笑意,“我也是妖修。” 妖修彻底愣住:“你……你疯了?!” “……只要他要,只要我有。”梵楼轻蔑地望过去,“你懂什么?” 在他看来,被困于秘境的妖修就是个废物。 既然有相爱之人,做不到生相依,那就死相随,如此困于秘境,简直是个笑话。 如若宗主有难…… 梵楼着迷地望着怀里的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