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粗绳,推搡着往泽化城的方向走去。 “慢着。”乌泽圣拉着缰绳,端详着哪怕被捕都难掩文人傲骨的陆知杭。 “……”这莫不是看不过眼,打算给自己一些苦头吃吃? 陆知杭幽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打量着神色难辨的乌泽圣,以两人间的恩怨,这六皇子不把自己凌迟了都是心善,他还想着活命去见云祈,从头到尾都听话得很,却还是难逃皮肉之苦。 陆知杭给自己做了一通心理建设,而从乌泽圣这边来看,在自己加害意图如此明显的情况下,对方尚能面不改色,光是这份骨气就让他有些佩服,倒跟他印象中懦弱无能的晏国人大相径庭。 “这几人就关押在马车上,等到了泽化城再听本王发落。”乌泽圣深邃的眸子掠过流光,指着陆知杭和身后的两位太医漫不经心道。 “???”他们的主子今日这是失心疯了不成? 从方才乌泽圣称陆知杭时,随行的汝国将士们就知道了,眼前这位生得仙人之姿的年轻男子就是在汝国臭名昭著的北陵郡王了。 身为汝国人,自然会忽略不计是他们挑衅在先的事实。 陆知杭踩着他们边境三城加官进爵,对他们的至宝嗤之以鼻,更是在皇城中用‘低廉’的价格贩卖钻石,害得他们在诸国面前丢尽了脸面不说,往日以此物和极西之地换取物资的门路都堵死了,怎能不让他们恨之入骨。 这要是随随便便一个晏国人,他们也就忍了,偏偏对方是恶贯满盈的北陵郡王,颇得乌泽圣信任的一位将领思索再三,上前就想规劝一二,只是这口还没张,就被六皇子那阴鸷的眼神堵了回去。 “属下这就去办。”那将领话锋一转,扭头就给马车换上了崭新的马匹,直把身边的同伴看得瞠目结舌。 “这出气哪有升官重要。”将领嘟囔一声,以他察言观色的本领,就六皇子的心性,他胆敢忤逆就只有死路一条吗,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不见那些义愤填膺的自个上去劝说。 汝国人生得高大黝黑,心思却半点不比晏国人少,陆知杭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尚在思索乌泽圣此举何意,双眼专注的盯着手中的粗绳。 “那汝国六皇子是想让我等引起汝国将士的仇恨,待回了泽化城后折磨我等不成?”石太医除了医术外,别的弯弯绕绕属实不懂,费了半天只能想出这么个原因。 “就凭我们是晏国人,他无须这样做,那些汝国人就恨我等入骨了。”陆知杭轻声说道,直接把石太医的猜测否认了。 “那依大人之见,该如何?”石太医为难道。 “走一步看一步。”陆知杭目视前方,若有所思,仿佛透过帘布看清了前方骑着汗血宝马之人。 第180章 乌泽圣作何想与陆知杭何干?既然对方有所图谋, 他何不顺势而上,想法子逃离泽化城,一旦人有了别的心思, 那就不再无懈可击,有了钻空子的空间。 惋惜的是这一行人,陆知杭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也不知能活下来多少个,其余逃往北陵城的人马又能否捡回一条命。 “现在我们被捉, 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怕是九死一生了。”万太医泪眼婆娑,一双枯瘦的手被勒得生疼。 石太医见昔日的同僚落魄的模样,凄凉地摇了摇头:“我们活到这岁数, 死了也不吃亏,就是可惜了陆大人。” “……汝国人不杀我们, 说不准是意图用我们威胁退至北陵城的温将军。”陆知杭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那粗绳,幽幽道。 “这……这可如何是好,我等非但没能立下半点功劳, 反倒成了拖累。”两位太医面面相觑,险些就打算咬舌自尽。 可仔细想想,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根本不会有人在乎二人的死活,真正能让温将军有所动摇的还是身为郡王的陆知杭, 他们已经对不住陆大人了, 总不能再让人跟着一起去死, 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晏国不会为了他一个异姓郡王而退让, 可陆知杭却不能保证云祈是否会因此被左右, 尽管汝国人应该不清楚二人的渊源, 但消息传到云祈耳中, 他必然会有所动作。 耳畔独属于汝国人的狷狂笑声不断,两国语言虽略有不同,几百年前却是同出一源,哪怕听得不甚明了,陆知杭也能大致猜测出来,这些人是在议论他们几人。 马车在颠簸中缓缓前行,碍于周边都是些略懂晏国话的汝国人,三人并不敢再多些什么,他们先前确实离泽化城不远,约莫过了两刻钟就感受到马车在一处地方上停了下来,耳边伴随着杂音。 “下来。”蹩脚的晏国话从车厢外传来,紧接着那丝绸织就的华贵帘布被掀开,粗壮的汉子蛮力将陆知杭和两位太医拽了下来。 “哎哟……”万太医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撞在了另一位汝国士兵的身上,被对方横了眼,将两把枯瘦的老骨头扯到身边,恶声恶气道,“我劝你识相点,跟我往这边走。” 陆知杭往日温和的眉眼在瞧见那几个汝国士兵的举动时,微不可觉地皱了皱,他垂下双眼朝着万太医的方向走去,深陷敌军仍旧淡然从容的神情倒叫身旁的汝国人有些诧异。 “你跟我往这边走。”与万太医背道而驰的方向中有人出声,制止住了陆知杭继续前行的动作。 陆知杭鬓边垂下几缕乌黑的发丝,任由泽化城的风拂动发丝与衣袂,脚下的乌靴刚刚踩在青石板上就顿住,他循声望去,却见那叫住他的人正是跟在乌泽圣身边的将领,从对方的穿着来看品级应该不低。 “陆大人……”万太医与石太医语气透着几分担忧,停在原地望向陆知杭,深怕这些人将他带去严刑拷打。 “磨蹭什么,快点走!”那名汝国士兵被他们拖拖拉拉的行为惹恼,抬首就想抽出腰间的长鞭。 “走吧。”陆知杭的视线与万太医匆匆对视,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对方赶紧跟着汝国士兵离开,免得多受一顿皮肉之苦,以那粗壮士兵的手劲,万太医绝挨不住几鞭子。 三人纵使再有不甘都在情势所迫下,无奈地往相反的方向而去,至于秦侍卫等人还不知被押送到哪处去,落到汝国人手里,几人都早早做了最坏的准备。 “我来时派去的官兵是否也被汝国捉了?”陆知杭余光暗自观察着从马车下来后的每一段路径,将其记在心中后,盘算逃跑路线的同时也在想着些别的。 要是晏国那边早些得知他们被捉的事情,说不准会有所准备,成与不成是一回事,能里应外合的话,逃跑的几率必然会高上几筹。 可惜,现在几人皆被重兵看守,就算记住了离开的路线又如何,先不说怎么掩人耳目出城,就算跑出了泽化城,在马匹被收走的情况下又该怎么躲过重重追兵回到北陵城。 陆知杭思绪繁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