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紧急之下,陆知杭并不敢耽搁,近乎争分夺秒地抄写好了前因后果,又检查了几遍才递给阮阳平。 “定不负师弟所托。”阮阳平面色肃穆,揣着怀里的由陆知杭整合的罪证,郑重道。 陆知杭眸光明净如水,看着师兄的神情,淡然笑道:“事关师父性命,我们师兄弟皆为此忧心,我自是明白师兄比我更想师父能安然无恙,知杭也盼着师兄能乘胜归来。” 两人互相叮嘱了几句,阮阳平就给梁大人下榻之处递了拜帖。 如今这节骨眼上,本不该节外生枝,冒然见客,容易被旁人生出口舌辱他清誉。 可梁高逸明面上虽是没有站队,心底却对符元明的高风亮节钦佩不已,圣上态度不明,只管让他呈上证据,着实让人摸不准他的想法。 作为本案主要追查的官员,梁高逸对其中的关节了解的比身处局外的陆知杭和阮阳平之流要更清晰。 灾银十不存一,这等骇人的数目绝不是区区李良朋能够吞下的,层层剥削下,到了李良朋手里哪里够得上拨款时的一半?又怎么可能主谋只他一人。 符元明除了李良朋的一面之词,根本查不出任何能与灾银牵扯到的证据,反倒是太子党处处透着疑虑,梁高逸心里犹如明镜般,哪里不明白符尚书深受冤屈。 想至符元明这等一心为国的清官,致仕后都要蒙受不白之冤,梁高逸目光犀利如鹰,沉声道:“既然阮公子直言有要事见本官,你就去请他进来。” “是。”通报的小厮躬身退下。 不一会儿,粗布麻衣的家丁身后就跟着一位相貌堂堂的书生,出现在了梁高逸的面前。 “梁大人!”阮阳平这一声梁大人喊得铿锵有力,许是有求于人,少了平日里的恃才傲物。 “阮侄儿请起。”梁高逸自上而下抚过长须,缓缓道。 “梁大人,我此番前来是为了符大人贪污一案。”阮阳平好不容易得到了梁高逸的接见,根本无暇寒暄客套,恨不得当下就把证据呈上,好还他师父的清白。 “侄儿细说。”梁高逸紧盯着阮阳平瞧了一会,追问道。 阮阳平听到这话,当下就把怀中的罪证和信件都一一递给了梁高逸,直截了当道:“我这几日细查下,惊觉关大人竟在科举中取了一名胸无点墨,十年连着落榜的读书人为秀才。 几番探查几下,这秀才原是李良朋之子,李睿识! 且这李睿识无缘无故,连日有人花几百两银子的高价收买他的画作,这买画之人竟是曾献过美人,攀附上关大人的地主。 关大人无缘无故为何许了这么多好处给李良朋?要知道符大人为官时,向来与太子殿下不对付,前个月更是在陛下面前弹劾太子。 而这李良朋与符大人几十年来都是至交好友,没少和殿下唱反调。 怎地关大人身为太子殿下的表舅,在太子党押送灾银不利,染上贪污风波后,反倒不忧心殿下前程,只管给昔日政敌许好处? 符大人之所以被捉拿,定为疑犯,不过李良朋一言之词。 这刻着印章的官银是当日寿宴时,李大人在满座客人面前送来的,只需召来那日的宾客询问,就可得知符大人曾想当众看一看这贺礼,反倒是李大人推辞。 试问符大人有祖上余荫,家财万贯又孤家寡人会去贪图这灾银,自毁名声吗? 试问哪个贪污之人会在大庭广众下,让同僚把银子当做贺礼送来,还想打开瞧一瞧? 就连那书信都不愿销毁,只等着官兵来了,好物证俱全?” 阮阳平越说,神情就越发的激动,他不懂他都知晓的道理,圣上为何就不明白呢? 梁高逸听完他慷慨激昂的话,沉默良久后问道:“除了当日的宾客,还有何证据?” “这书信的由来,晚辈已在信件中道明,也有实物可证,大人试验一番就能得知。 至于李睿识今年院试的卷宗,只需大人调过来,在宣李睿识当众做文章,就能看出苗头,其人才学,绝不可能登榜。 烦请大人把此事禀报圣上,深思熟虑后再做决断,莫要屈打成招,寒了忠君爱国之士的心。”阮阳平说罢,行了一个大礼,面上满是诚恳。 他对梁高逸抱着很大的期望,对方也是他唯一信得过,并能把罪证呈到皇帝面前的人了,换作他人,阮阳平都担心这些消息会被拦截。 梁高逸鹰隼般的锐利双眸落在阮阳平身上,对方不卑不亢,似乎对自己的审视并不退却,挺直腰板一派正气凛然。 梁高逸见状,收敛住了咄咄逼人的气势,转而朗笑出声,赞许道:“阮侄儿是个恩怨分明之人,更具才学,这信我定替你呈给圣上过目。” 梁高逸的话音一落,阮阳平眼眶没来由地泛起了热,他果真没有找错人! “梁大人的恩情,阳平没齿难忘。”阮阳平忍住心酸,又是作揖致谢。 请人送走了阮阳平,梁高逸把视线重新探向了对方带来的东西上,在瞥见李睿识所作的画时,嘴角没忍住抽搐了几下。 “这画的,莫不是夜叉?”梁高逸品鉴过后,猜测道。 可怜生得芝兰玉树的陆知杭,因为一幅画声名被害。 梁高逸把东西过目后,朝边上候着的小厮吩咐道:“备好马车,本官要见陛下。” ———— 送完罪证的阮阳平难掩激动,虽说不过是漫漫长路中的临门一脚,可有了盼头后,人的精气神就全然不同了。 他没顺道回阮家,而是拐了个方向去了符府,见到师弟就喜不自胜。 “梁大人已是应下了此事,想来圣上过目后,必能明白师父乃是为奸人所害。”阮阳平下意识就想抱住陆知杭,在瞥见师弟的脸时,没来由地一红。 “若是能让李良朋亲口翻供,这事就板上钉钉了,可惜了。”陆知杭低头注视着喜上眉梢的师兄,抿起了一抹笑意。 “哼,这等背信弃义的小人!”提起李良朋,阮阳平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当场把他千刀万剐。 陆知杭能体会到师兄厌恶李良朋的心情,当下只管着附和,听着对方长篇大论足足骂了一个多时辰,渴了就让陆昭倒茶。 只能说,不愧是文人,骂个人都能变着花样反复鞭打。 陆昭原本还兴高采烈地跟着一块骂,到了后头只能无奈地望向自家公子。 要是没人拦住,只怕他师兄能从早说到晚,嗓子哑了大半都锲而不舍。 好不容易送走了阮阳平,陆知杭方才从竹园踱步回了自己居住的庭院,心底没来由的一空。 偌大的院子少了盛夏时节的蝉鸣声,冷冷清清不见符元明骑着自行车溜达的身影,恍惚中,好似还少了点什么。 陆知杭转悠了几圈,在瞥见自己藏在柜中的蜜饯时,方才回想起来他究竟忘了什么。 把那颗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蜜饯放在手心上,正是当时他嫌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