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开头难,奈何医典非一朝一夕能完善的, 让他心无旁骛地撰写, 至少也得过个一两年才能结尾,更何况如今事务繁多, 根本无法专心致志。 陆知杭在开头就引入了现代的医学理念, 但放在晏国就不为人所接受了, 只能略加修改, 尽可能的符合时代思想。 他撰写了开头的医书就放在卧房内, 连带着堆叠后足有一尺深的参考书都摆放在桌案上。 “收下去吧。”陆知杭指着梳妆台上的口脂, 说道。 夜莺这才敢上前规规矩矩地收拾, 余光没忍住瞥了云祈一眼,按捺下心中的惊艳,恭敬地后退。 “你看看,写得可否有问题?”陆知杭边说着,踱步往平日里练字的书案走去,骨节分明的修长指节轻轻翻开一页。 “我不懂医术,问我岂不是对牛弹琴。”云祈眼中的幽暗被压下,促狭地笑了笑。 陆知杭听罢,面色不变,温声道:“你瞧瞧便是了。” 陆知杭当然明白云祈不通医术,他只是想看看晏国人看到他所写的理论会是何反应罢了,自知许多在现代已经被证实的理论在晏国行不通,他就用了不少道家的说法,道理差不多,能说得通就行。 左右就是让晏国的医者能认同他的看法,遵照这本医书行事。 陆知杭的医术在现代固然只能算初出茅庐,但在落后的晏国已经够用了,光是脑中的诸多药方就是价值连城的瑰宝。 “那我就斗胆阅览一番了。”云祈眉头一挑,嘴角勾勒出一抹浅淡的笑。 “无事,有不妥处尽管说就是。”陆知杭眉眼不自觉舒展开来,站定在云祈的身侧,从下俯视对方手中翻开的医书,放缓了声音道。 云祈察觉到他的距离有些近,属于男子的气息压来,翻开医书的手骤然一紧,胡乱瞟了几眼,平复微乱的心神,把注意力放在了医书上。 在读到那短短几页关于灭菌、消毒等言论时,云祈看得云里雾里,眉头紧蹙,他虽说不通医理,但常识还是懂的,这套说法亘古未见,甚为新奇。 落在旁人眼里,只觉得是一派胡言,却偏偏能自圆其说,陡然让人信了几分,只从这几页的内容来看,倘若不胡搅蛮缠,云祈找不着反驳的观点,但换作他人的话怕是会对医书的内容将信将疑,亦或者厌恶至极。 云祈是亲身感受过陆知杭缝合术的,伤口能愈合如此之快,免受溃烂感染之苦,盖因是对方口中消毒的功劳,因此他看到这些‘胡乱言语’时并不觉得离谱,反倒有种打开新天地的感觉。 “写得好。”云祈仔细通读一遍后,赞许了一声,末了又道:“不过,没有足够的例子摆在那些医者面前,怕是无人会放在心上,只觉得你妖言惑众。” “这情形我自然有所预料,你能认可下就足矣。”陆知杭瞥了他一眼,声音轻柔温和。 “……”云祈心头一动,冷峻的眉眼缓和些许。 陆知杭拿起平日用作参考的晏国医典,暗暗放下心来。 都是晏国人,既然云祈觉得未有不妥,应是无碍了。 等足够的例子产生,他的这套学说被认可是迟早的事,只要能顺利推广发展晏国的医术,利国利民。 有关于防疫的内容他还没梳理好思绪写。 不过此前在南阳县时就曾留下一篇专门讲解此事的粗略文章,后续陆知杭没再关注,也不知进程如何。 如果有南阳县这么大的例子搁在面前,他医书中所涉及的理论被世人认可就少了一分阻碍。 摊开手中厚重的医典,上面赫然写着三个板正的大字——百草经。 这书乃是晏国医者习医必背,记录了有史以来最全的草药集,每年多发现一味药材都会及时编撰进去,乃是晏国最为权威的药材百科全书。 其他药材陆知杭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了,唯有‘解忧’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就连想买一株实物都求助无门。 陆知杭神色淡淡,摩挲着位于第一页的药材,解忧二字龙飞凤舞,一旁还有栩栩如生的草药图,娟秀小字叙述着这味药的妙用。 “可惜了,要是能得一株解忧草就好了。”陆知杭长叹一声,惋惜道。 更可惜的是,他如今处于晏国,没了现代的化验机器,就是想分析一下这株奇草的成分都不能。 ‘忘情’二字本就颇具传奇,搁二十一世纪哪里见得到这种奇物?要是能解析出成分,在医学界乃至其他领域怕是又要掀起一阵狂风。 “解忧?”云祈听着身侧人的呢喃,面上不动声色,眼底却划过一丝波澜。 “嗯,据说极为难得,我还未曾得见,所留下的记载太少,就是想要钻研都不得。”陆知杭侧过头来看了云祈一眼,随即淡然一笑。 云祈的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了陆知杭的脸上,目光冷若寒潭,没见着有何异样后才淡淡道:“我也闻所未闻。” 该是他多心了,对方近日在钻研医术,会提及这等令王大夫都心驰神往的仙药也不为过。 “你又不通医理,不曾听闻过实属常事。”陆知杭摇了摇头,失笑道。 他就没打算从云祈这能探知什么,虽说原著里这株草药曾经出场过,但远不是现阶段的云祈会知道的。 “我瞧瞧。”云祈上挑的丹凤眼不经意间流泻出几分风情,纤纤十指伸到陆知杭跟前。 俊美明艳的容颜直入眼底,陆知杭耳根有些发热,躲闪般移开目光,把手中的百草经递过去,艰涩道:“你看吧。” 云祈本是打算随意瞄一眼,猛然瞥见陆知杭渐深的眸光,眼底不由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愉悦。 他就说,这书生不可能无动于衷,早晚得和他一块当个断袖。 接过陆知杭递来的百草经,云祈收敛了一下翻涌的波澜,眼里笑意暧昧得让人捉摸不透。 单从陆知杭这头来看,瞧见身侧人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还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识地问道:“你莫不是喜欢医书?” 云祈听到他的问话,眉梢处笑意微扬,衬得眉间的红痕愈发妖冶张扬,寒玉般的指尖翻开手中的百草经,随口答道:“有几分兴趣。” 主要是对‘解忧’感兴趣,除了陆知杭的缘由外,他如今身患碎骨毒,自然是有兴致研究一下能解他身上剧毒的草药。 “这医理我略懂一二,闲来无事时倒可以与你讲解。”陆知杭温声道。 只是他这话落下,却没有及时得到云祈的回答,不解地侧过头望去,而后一怔。 云祈眉梢嘴角的笑意在视线落在手中的医书时,猛然一滞,看得分外出神,指节都不自觉地颤了颤,似乎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那点点溢出的笑意先是化为惊愕,好似对书中的内容不敢置信,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他再三确认过后,眼底转而变得狠戾诡谲,指节攥紧手上险些滑落的百草经,本该盛怒之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