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西南的嫌犯曾经说过他觉得那口音像是刻意模仿而成的, 并不是真的西南人士。”梁统领回禀道。 皇帝眼皮都不曾抬过一下, 他话里有话地问:“西南, 有没有其他物证?” “暂时没有追查到与西南有关的物证。” 皇帝的声音突然变得和缓,他的语气中带着一□□导:“再仔细查查,总会有蛛丝马迹。” 梁统领心中急转,他似乎领会到皇帝的意思,忙道:“微臣明白。” 许清元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头, 看来皇帝还没有昏头,如今他觉得此时张登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严重, 他想要借此对承乡侯下手。还好, 他没有走入许晴元最不想看到的道路上。 既然皇帝想要借刀杀人, 把脏水往承乡侯身上泼,许清元明白此时就是献上蒋怀玉密报的最好时机。 皇帝将她们两个挥退后,许清元照常与梁统领分别,然后转身回到御书房再次求见。 田德明早就候在门口,似乎料到她会回转一般。 “烦您通禀一声,微臣有要事向皇上禀报。” “皇上正等着呢,达人请进。”田德明拿着拂尘,笑眯眯地做了个请入的手势。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然而其中显然不包括张登。就在他沉溺在自己即位的幻想之时,御书房内的皇帝和许清元已经把他推上了刑场,只等行刑。 回到家中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许清元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厅中,她沉默地坐在饭桌边,一口一口缓慢地将饭菜咽下,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话说父子没有隔夜的仇,许菘之出来这么久了,也一直老老实实的没有再闯祸,况且他也到说亲的年纪,总得恢复正常生活才行。因此渐渐的,许菘之的待遇复如从前。 饭桌上,许长海偶然提起许菘之的婚事,他主张从下属中择选一个家世单薄的嫁过来,好绵延子嗣。 许清元微微皱眉,但此时还没有表露出太大反应。 梅香站在自己和许清元的立场上想问题,她当然气不平。明明女儿是许家最有出息的人,却被许菘之害的不能生育,如今竟然还要替罪魁祸首说亲,让他生的孩子继承这偌大家业,她怎么肯。 “老爷怎么这么着急,婚姻大事岂是儿戏,更何况女官多高傲,怎么会愿意嫁给他,不若等到来年从进京赶考的女举人中寻一个更为合适些。” 许长海看了梅香一眼,猜到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有些不悦:“那怎么行,他自己已经如此不成器,再没有岳家帮扶,将来要他去街上扛木挑水吗?” 曾经在这个家里谨小慎微过日子,梅香的性格跋扈不起来,她不敢反抗许长海,唯唯低下头去。 一旁的许清元觉得可笑,就停下了筷子。梅香注意到她的举动,鼓起勇气絮絮叨叨地说:“怎么就吃这么点,你办公办到现在才回来,不多吃点身子怎么受的住。” 许长海也被转移了注意力,出言让脱雪去拿点补品熬给她喝。 许清元对于两人的关怀一句未语,她端起茶杯轻啜几口,然后放下:“我吃好了,先去处理公务,父亲母亲多吃点吧。”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许长海感觉自己被扫了面子,梅香隐隐觉得女儿是在给自己撑腰,稍稍挺起腰板。 “脱雪。”许清元唤身旁的人。 “小姐,我在。”脱雪提着灯笼走在前面,闻言慢慢侧过身来。 “你原先在村子里的时候,百姓都是重男轻女的吗?”许清元的问话似乎从飘渺的远处飘来。 沉默了一会,脱雪才轻轻地“恩”了一声:“村里过不下去的人家多是卖女儿,很少有卖儿子的。有时候为了给儿子念书娶亲,家中女儿会被送去有钱人家做小妾。” “真是奇怪,”许清元抱着双臂,切实地疑惑,“女孩子究竟输在哪里?” “不是所有人都像姑娘一样厉害的。”脱雪轻轻笑道,“我们太软弱了,起码大部分人都是这样。” “所以要改变。”许清元微微抬头看向星空,“必须改变才可以。” 没过几天,在皇上的授意下,邓大人陈列承乡侯十大罪状,谏请皇帝将承乡侯一家抄斩发落。 这十大罪状大多数是凑数的礼法违制,基本上查哪个宗室都会查出点问题来,最重要的还是张登谋害公主的事情。 当日回禀时皇帝的暗示梁统领听得明白,他按照皇上的意思捏造证据,用以陷害锡南承乡侯,成功给了皇帝查处承乡侯府大本营的机会。 张登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天侯府还是花团锦簇,今日就变成了过街老鼠般的存在。 府中谋士四散逃命而去,下人们知道出了事,人人都在哭,张登从卧房一路走到侯府大门,被士兵挡住去路。 “闪开,你也敢拦本世子。”张登心中焦虑崩溃,但脸上却是虚张声势的愤怒。 “奉旨办事,请世子不要为难咱们。”士兵没有刻意刁难,但态度坚定,不容私情,这是真的来办事情的,没有有丝毫通融的余地。 张登想起昨天收到的圣旨,心虚的厉害,不敢再跟士兵逞强。他木然地退回自己房间之中,瘫坐在地下,深切的痛苦涌上心头,但他却恐慌地哭不出来。 时至今日他才发现,自己被孤零零的困在京城之中,看似是特殊的优待,实则失去了任何可以借用的力量,犹如一头孤单的困兽。张登忍不住想,不知道远在锡南的父亲此刻又是何种情形。 想到此处,张登心下大惊,他爬起来,奔到院中,四下叫喊:“谢举人,谢举人呢?” 不知哪里传来一个下人的声音:“都跑了,那些谋士昨日听到消息就跑干净了,哪还有人留在这里等死。” 张登赤红着双眼从人群中揪出说话之人,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你再说一遍,本世子杀了你你信不信。” “如今横竖都是死,你当我还怕你吗?”那小厮挺着胸膛,一脸愤怒,“都是你,要不是你做出这些混帐事,我们用得着给你陪葬吗!?” 张登看着他愤怒的眼神和周围下人们的气势,慢慢后退一步:“反了,反了。” 他回到房中,知道自己不能这样无所作为等死,无论如何要去给父亲报信,要保全侯府上上下下才可以。 恍惚间,他想到今日是十五,按往常来讲,是自己和那个人的通信时间。 张登一个人来到一处废弃院落的屋后竹林当中,这里豢养着几只羽毛光亮的信鸽,他把纸条绑在鸽子腿上,将信鸽放飞出去。 这一晚他没有再回去,一是想及时拿到对方的回信,再则也害怕下人们闹出什么乱子来,自己会有危险。 与以往一样,天蒙蒙亮的时候,信鸽回来了,张登略微松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