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话说起来可就让人闹心了。 嘉禧帝那么个看重名声的天子, 既然能亲自召见人下指示, 又怎么可能会留下惹人诟病的诏书?若是日后有人质疑此事, 锅还得罗弘贺背。罗弘贺身为深得天子信任之将, 对此也已有了觉悟。 此时薛明芳突然冒出来挑毛病,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却也只能沉着脸道:“这是圣上口谕。” 薛明芳嘲讽一笑, 倒没多说, 只取出一封圣旨展开,对五个校尉道:“调令诸位都看过, 圣旨上也写得明明白白, 此次出征由太子殿下挂帅, 五万禁军皆由太子调遣。” 不等罗弘贺分辩, 薛明芳将圣旨交给跟在身旁的东宫卫拿着,又取出一张纸展开:“此乃太子殿下的手令,未有新命令前,禁军暂由我来统领。” 五个校尉不由得凑近来看,的确见上面写着这意思,并加盖有储君大印。而且众所周知,薛明芳是谢煐心腹,刚才的话当是不假。 罗弘贺却只觉得荒唐,厉声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副帅是我!” 薛明芳嗤笑一声:“殿下就猜到你会因贪生怕死而假传圣旨,果然料中。现下你的副帅之职已被废了!你要老实认错,殿下大度,还可让你安安稳稳回京。你要不老实……” 他猛一瞪眼:“假传圣旨,便是当场诛杀也不为过!” 话说到这里,罗弘贺哪里还能不明白——薛明芳这是夺兵权来了! 他见五个校尉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带上了怀疑,冷冷一笑,从怀中掏出个小布袋:“别听他放屁!兵符在我这,咱们带兵的,向来认符不认人!” 五个校尉又向薛明芳看去。 薛明芳哈哈大笑,也掏出个小布袋:“放屁的是他!太子殿下挂帅,兵符自然要交到殿下手上。现下殿下让我统军,也就给了我。” 他拉开布袋往手中一倒,一阵叮当声响,五只铜制半虎清清楚楚躺在他手心。 薛明芳挑衅地看向罗弘贺:“姓罗的,你仗着先行持符调兵,就让五位校尉以为兵符一直在你那。如此容易拆穿的戏码,亏你还有脸提。” 罗弘贺瞪大眼睛,赶忙扯开布袋一倒,也倒出五只铜半虎,底气顿时足了,回骂道:“薛家小子,假造兵符可是砍头之罪!你还想靠这一招唬人?看在卫国公的面子上,我可以不和你个黄口小儿计较,赶紧滚!” 薛明芳直接将兵符往五个校尉面前递:“孰真孰假,一对便知。” 五个校尉已看出这是两派之争,彼此递着眼色——上头神仙打架,他们可不想被搅和进去。 于是五人都掏出自己那半块兵符,分别与罗弘贺和薛明芳手中的对过。 兵符制成时是一只完整铜虎,背上刻有军队番号,再将此铜虎一破两半,天子与领兵统率各持有半块。每制好一块兵符,模具都会销毁,因此每一对兵符都独一无二。 五个校尉每人带领一万兵,要调动他们手下的一万兵力,就得持有对得上他们手中兵符的另外半块。 结果自然不用多说——薛明芳的五块全对上了,罗弘贺手中的每一块都相去甚远。 五个校尉默默站到薛明芳身旁。 罗弘贺不可置信地瞪着手中“兵符”,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在打转——这怎么可能?! 薛明芳将刚才那句话扔还给他:“罗将军,假造兵符可是砍头之罪。” 罗弘贺一下回过神,也顾不上再去纠结。他只知道若是在这里丢了兵权,回去绝对会被嘉禧帝厌弃! 他一咬牙,对帐外喝道:“来人!快把这些无故闯营的外人拿下!” 薛明芳由得他喊。 罗弘贺喊了好几声,才有个亲兵被人押进来。 这亲兵完全不知帐中发生何事,尤自气愤地告状:“将军,我们的人都被东宫卫控制了!不过他们只有三百人,您快下令让禁军过来把他们全抓住!” 五个校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罗弘贺则是整颗心猛颤——完了…… 薛明芳就此接管五万禁军,带着军队转个方向,继续往风丘行军。 五个校尉也不多问,反正兵符在谁手上他们就听谁的,何况还有调兵令和太子手令,怎么样都挑不出错。 走不几日,白殊派出的信使赶到。 薛明芳再次转向,让兵士们多带箭支,再背上几日口粮,留下辎重队慢行,加快速度从近道赶往扶柴。 谢煐已在扶柴守了十来日。 面对城外猛攻的泰粟,全城青壮都被动员轮流上城墙守卫,妇女与有能力的老人、孩子也一同在后勤出力。 虽然军工作坊一时半会儿造不出床弩之类的复杂东西,但白殊和小黑还整理了许多防守用得上的小物件。谢煐之前也是按此来准备物资,被围城的头两日就加紧赶制出许多。 现在外面的泰粟军简直怕死了城头上的投石机,每次一动,就不知道会扔出什么恐怖东西来。 加上谢煐一直宣传援兵正在赶来的路上,也日日亲上城墙振奋士气,守城众人的信心还是很足。 不过,谢煐却一直没有动用自己带来的那一千东宫卫,只让他们在夜间巡视城墙,白日则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这一日,又坚持过一天的防守。 谢煐和先前一样,待泰粟军退去,方才回到临时住所,卸甲擦脸吃饭。 一边吃,他一边问小黑:【黑王,就是这两日了吧?】 小黑也在吃东西,它的伙食现在是全城最好的,大部分食物都是肉。同时答道:【嗯,多种模式计算,都是这两日的概率最大。】 谢煐于是叮嘱了跟在身边的东宫卫几句,便早早睡下。 后半夜,他被叫醒,匆匆穿上盔甲,便上马奔向东边城门。 到得城墙上,谢煐放眼望去,就见外头泰粟的大营里火光异常——是有些地方烧起来了。 他问:“其他三面如何?” 负责此处的小统领立刻答道:“南边、西边和这里差不多,北边烧得最严重。” 谢煐又问:“东宫卫呢?” 小统领:“刚刚已经出发。” 谢煐点点头,用望远镜在黑夜中仔细观察。 东宫卫是扶柴唯一的一支骑兵,等的便是这个时机。 谢煐和小黑计算过,这两日薛明芳的援军应该能到。敌在明我在暗,趁夜袭营自是最高效的打法。 而此时东宫卫冲去的地方,不是泰粟的帅帐,而是他们的马群。 泰粟来攻城,马没多大用,大多数马都集中在一处,每日被马倌赶出去吃草,以节约自带的粮草。东宫卫的任务,就是扰乱、驱赶马群,尽量不让泰粟兵士拿到马。 只要没有马,泰粟就不足为惧。 城外的战斗一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