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谢煐很快端正神色,低头看向手中信件。 薛明芳在旁问:“谁的信?” 谢煐已经拆开,片刻之后答道:“谢琢‘肃王’的。” 这时,白殊看到了小黑给自己播放的写字楼玻璃墙片段。 白殊:呵,玻璃墙,太子这辈子怕是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肃王在连州庆来城已经待了十个月,嘉禧帝依然没有召他回京的意思。 他在庆来过得还算舒心,虽然这里比安阳差得远,但能玩乐的地方也不少。淑妃一直给他送东西,嘉禧帝的赏赐也比以前大方,这里还没人管束他,反而有不少人上赶着来讨好。 但若让他自己选,他当然还是愿意回安阳。对于吃惯山珍海味的人,清粥小菜可以调剂一下,但绝不可能吃得长久。 深夜,肃王坐在花船里,望着外头湖面上的稀疏火光,举杯慢慢喝着酒。 前方的乐伎弹着欢快的琵琶曲,曲子入了他的耳,却入不了他的心。 干燥的凉风吹过,只穿着单衣的肃王感到一阵寒意,冷酒下肚,更是引起颤栗。 这个时节,在安阳尚且温暖,此处竟是这般寒凉了。 肃王想叫人拿衣,回过头,才发现曲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乐伎也已不见。 整个船舱内只有一个相貌普通的年轻公子,正对着他笑。 肃王心中一哂——这个蒋厚,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来接近自己,砸下大笔银钱供自己玩乐,如今终于是要图穷匕现了。 肃王将手中的象牙酒杯随手往案上一扔:“有话便说。” 蒋厚的态度倒是不卑不亢,微笑道:“京里传来消息,皇长孙上月意外过世。如今平川王无后,宁西王被囚,圣上却没有将大王召回京中的意思。大王,您不恨吗?” 肃王垂下目光。 他怎能不恨?尤其听到谢浩死讯之后,他便数着日子盼京中来使传旨。从安阳到庆来,一路驿站换马,六七天便能到。 但他等了两个、三个六七天,还是没有丝毫消息! 不过…… 肃王抬起眼,摆着冷脸看向蒋厚:“你到底想说什么,别跟我绕弯子,我最恨这个!” 蒋厚脸色一点没变,笑容还更亲切了些:“若是在下说,现今有一支兵,能助大王回京,还能扶大王上位……大王有没有兴趣?” 肃王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蒋厚没打拢,就静静等着。 肃王自顾自大笑半晌,才收了笑声,对他勾勾手指。 “过来,详细说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3章 就计 谢煐看完信, 顺手递给白殊。白殊快速看完,又转给旁边的张峤。 肃王这封信没多长,表示庆来城里有不少人接近他。他仔细观察这么长时间下来, 分辨出的确有人疑似出自谢煐所说的前朝余孽教派。并且,他感觉那个人近期之内会暴露目的。 薛明芳凑在贺兰和身旁看完,诧异地道:“肃王这是在向殿下投诚?” 张峤:“他这信上说的,倒是和我们的探子报回来的能对得上。” 白殊问:“要回信吗?” 谢煐摇下头:“且看他还有没有下封信。” 众人看完信也就散了,白殊一边往房间走,一边在脑内打开地图。 庆来城位于大煜版图的东北边, 从那里再往北三百里,屹立着大煜的一座雄关——揽月关, 可以说是大煜的东北国门。 这座雄关久经战火,不过自其建成之日至今, 还从未被从外部攻破过。 现在守关的将领姓范, 是肃王最小的舅舅, 也是范家唯一一个弃文从武之人。 白殊:“如果肃王真心向殿下投诚, 我们倒是更好行事。怕就怕, 他是要故意引我们上当。” 谢煐:“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只要白泊真如我们预想的那般行动,我们的计划就不会改变。五舅父是谨慎人,不会因此就放松警惕。” 白殊又问:“大概什么时候会动手?” 谢煐:“最迟九月下旬, 虽说他们联络也要时间, 但一般十月中会开始下雪,结上冰就不利于行军作战。” 白殊一叹:“原本以为北边一线只是会受到牵制, 不一定能打起来。但今夏那边旱情严重, 看来还是有场硬仗要打。” 谢煐转眼看来, 伸手牵起他的手:“以前便是只用血肉拼, 也要将敌人拦下。这回有你带来的诸多东西,我们又已做了十个月的准备,还有何惧。” 白殊回视过去,收起手指回握。 两人进到房中,正好见来量窗户尺寸的匠人被小厮领出来。 白殊目光转向打开的纸窗,遗憾地道:“玻璃窗那东西我不想往宫里献,就暂时要保守秘密,不能在外头卖。可惜了,不然又能有一大笔钱入账。” 谢煐在他手上轻捏一下:“明年,给宫里换上,让京里的富贵人家都来找我们下订单。” 这是明年要入主北辰宫之意。 白殊微挑眉:“殿下可以再大胆点,别让天子过今年的千秋节。” 肃王一回到府中,就问心腹宦官:“安阳可有来信?” 心腹答道:“未曾。算算日子,大王上回送去的信也就是这两日才进京,再如何快,也得六七日后才会有回信。” 六七日还是马不停蹄走驿站的时间。肃王的信是私人信件,按说不能使用驿站,但他好歹是嘉禧帝亲子,先前淑妃特意求来个恩典,就是为了方便给儿子送东西和相互联系。 肃王一路快步走向书房,进门就道:“等不及了,我再写一封,明日清早城门一开,便让人送走。” 心腹一迭声应着,赶紧帮他拿出纸铺好,又倒水磨墨。 肃王皱着眉头思考措词,写写停停,花了快半个时辰才写完,晾干墨收进信封,还亲自滴上封蜡。 他将信递给心腹,还道:“明日起,不管谁来找,都说我病倒了,不能见风,概不见客。” 心腹应过是,接下信便出门去安排。 肃王没有立刻回房间,而是靠着椅背闭上眼睛。 就在刚才,他终于知道了自己会被设计发配到这里的原因——为了劝动他小舅父,引兵进揽月关! 他也难得动了次脑子,分析出白泊必是和这个前朝余孽的教派有关系。 若不是谢煐先前告诉他,他被冤枉的事情全是白泊一手策划,让他的愤怒有了清晰的指向,或许这次被人一鼓动,他还真会气得答应下来。毕竟,有上位的机会,哪个皇子能不心动。 如此一想,对他们这些皇子的行事风格,白泊还真是拿捏得再准确不过。 想到谢煐早早就看透一切,而自己全程被人耍着玩,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