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回去。 “小傅身体没事吧?”姜宣问。 这可不是个好问题,如果姜宣打量的目光真的带有几分“丈母娘看女婿”的戏谑的话,那他这个近乎罢工的腺体可是个大问题。 好吧,至少他希望这份打趣不是玩笑,而是真切的希望。 “可能会有点棘手。”思来想去,傅如深还是决定早点坦白,免得日后徒增麻烦,“但我会积极配合治疗的,您别担心,谢谢。” 姜宣端起面前的热可可,喝了一口。她还是笑眯眯的:“不要紧,不要紧。不管你有什么疑难杂症,宁宁都会治好你的。” “妈妈。”裴昱宁无可奈何喊了一声,“他不是我的病人。” “哦,是吗。那也不要紧呀,反正都在你们医院嘛。” 这个话题就这么揭过去,姜宣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儿子身上,握着他完好的手在自己手里,捏捏又摸摸,开始问一些其它老生常谈的问题。 “你的腺体情况恶化了?医生怎么说?”另一边,陈副压低了音量问。 “有点。”傅如深说,“医生都没见过我这种先例,只能一步步看了。” “哎。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你去特训。”陈副叹了口气。 “您别这样。”傅如深笑笑,“还没到穷途末路呢。” 他想了想,还是说,“医生建议我谈个恋爱,说与他人的信息素融合可能会有助于腺体恢复。” “这不正好吗。” 傅如深顿时一惊,却听陈副说,“我听老徐说了,有个Omega在追你?一年了,三天两头去警局报道。你别老拿以前部队里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束缚自己,都过……” “……” 话没说完,他眼见傅如深的表情由讶然变得哑然,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对面的裴昱宁,又醍醐灌顶般,高深莫测地“哦”了一声,“这是心里有别人了。” 他们控制着音量,再加上对面两人沉浸在自己的交谈里,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对话。 陈副端起咖啡,浅浅啜了一口,老神在在地说:“喜欢就去追啊。” 然而又皱了下眉头,“啧,就你喜欢这些苦了吧唧的东西。” “知道了。”傅如深笑着点了下头,“我这就去写计划书。” * 听闻宝贝儿子一宿没睡,姜宣立即心疼了,拍了拍他的腰,要他快点回去睡觉。 一行人出了咖啡厅,傅如深伸手拦了辆的士,几人一同往馥园去。 他们先去了傅如深那套大平层,姜宣在内转了几圈,等裴昱宁洗漱完毕在床上躺下了,她便坐在床边,牵了他的手在自己手里,说:“宁宁,我们把老房子卖了吧。” 裴昱宁沾了枕头便翻起困意,闻言道:“嗯?” “先是摔了人,再是你被砸伤了,现在又迟迟交不了房,我总觉得晦气。我先把它挂出去,咱们重新买一套吧。” “哦。”裴昱宁点了下头,没什么意见,“可以啊。” “我觉得馥园就挺好,环境不错,回头问问你陈叔。”姜宣笑眯眯地,拨开裴昱宁额头散落的碎发,倾身亲了一下,“宝贝快睡吧,这事交给妈妈来办。” “好,谢谢妈妈。” 裴昱宁的父亲去世得很早,而姜宣也再未嫁,加上身体原因,亡夫留下的标记也没能去清洗。她是早产儿,体虚是娘胎里带来的,自小便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宠着长大。到了后来,她嫁了人、生了孩子,却年纪轻轻经历丧夫之痛。而后独身抚养幼子,即便有保姆帮衬着,身体依旧大不如前。姜家老两口心疼女儿,等裴昱宁稍稍大了一些,便把女儿接到身边养着,只留下保姆照看裴昱宁的起居。 好在裴昱宁非常争气,聪明、独立、自主,日常生活中的亲情缺位,除了让他在“共情”上慢半拍以外,似乎没有再给他带来其他影响。 也许是两人聚少离多,又也许是分离时裴昱宁实在太小,每次姜宣与裴昱宁面对面相处时,总是不自觉地把他当做小孩子来宠。然而此刻,姜宣看着眼前慢慢陷入沉睡的人,心里却难免生出些喟叹。 她伸出手,指尖停留在裴昱宁下眼睑处。仔细看,那里有一粒浅褐色的小痣,与姜宣眼下的如出一辙。她用指腹在那里轻轻碰了碰,声音也放得很轻,似乎隐隐怅惘:“我的宝贝,都这么大了啊。” * 接下来的几天,姜宣每天都会过来,乐悠悠地在厨房里打转,给裴昱宁做一些“妈妈的味道”。她下厨的经验其实有限,但裴昱宁总是捧场,说很想念、很好吃。 傅如深有幸吃过一回,那天他回得早,进门便被笑眯眯的姜宣招手,招呼他过来一起吃饭。 清炒芦笋、糖醋排骨、红烧鸡翅,卖相倒是不错,但芦笋炒得太老、排骨做得太咸、鸡翅腌得不入味,直至吃到嘴里,傅如深的眉头才几不可见地微微一挑。 但裴昱宁却说很好吃,傅如深才慢悠悠地想:哦,原来他也会说漂亮话哄人开心。 此后,如果没有特别的事,傅如深都会尽量早回来,在厨房里给姜宣打下手。在处理食材上,他明显熟练很多,姜宣看得称奇,便凑过来,问他:“小傅会做饭啊?” “嗯。”傅如深点点头,说话时有点微妙的欲言又止,“我以前有一个弟弟,爸妈忙起来的时候顾不上我们,我得负责解决伙食,慢慢就练出来了。”他见姜宣很感兴趣,便捡着一些自己刚开伙时的糗事,分不清糖盐啊,买了辣椒却当成彩椒、最后被辣得满脸泪,诸如此类,逗趣似的讲给她听。 “哎阿姨,这个肉先绰一下会更嫩。” “这么拿刀,指头并起来,往那个方向切会更好使力。” 除此之外,他还会教一些姜宣下厨的小技巧。虽然不大见得能用得上,但姜宣总是听得津津有味。 饭毕,傅如深送姜宣回了住处,再回来时,就看到裴昱宁站在客卫里,手里绞着湿毛巾,像在对付什么世纪难题似的,表情严肃。 傅如深关上房门,走到他身后。 “怎么了?” 裴昱宁偏头看了他一眼,又移回视线:“身上好黏,想洗澡。” 傅如深回忆了下上次换药时医生的嘱咐:“你还不能沾水吧?”他伸手去拿裴昱宁手里的毛巾,“不介意的话,我来帮你?” “不介意。”裴昱宁干脆地点了下头,右手解开了家居服的扣子,露出绷带遮掩大半的白皙胸膛,大大方方道,“谢谢。” “……” 傅如深再次明白了,裴昱宁面对他不是没有防备,也不是不谨慎,而是他根本不觉得自己在Alpha前是弱势群体,也根本不会因为傅如深宣之于口的喜欢而羞赫或忸怩。 于是他也只好收起自己的心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