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 两人虽然名义上是夫妻,但?若是太过于亲近,到时候她恐怕心里还?是会难过。宋矜如此想着,不由?有些?怅然,轻轻抬起被他扶着的胳膊。 身侧的谢敛似乎微怔,袖底指骨微蜷。 宋矜不想留意,快步朝着楼下走去,眨眼间便将谢敛抛在了身后。 好在,谢敛没有即刻下来。 过了片刻,一水儿伙计捧着茶水前来,又是道歉又是赔礼。最?后便是那锦衣胖子,赔笑跟在谢敛身后半步,一面捧着好几只匣子,小心翼翼走来。 “宋娘子,这些?都是我们楼里的珍品,作为道歉。” “方才是我唐突。” 宋矜正在吃茶,不由?蹙眉看谢敛。 而?谢敛只坐在她身侧,反倒是锦衣胖子忙不迭打开?匣子,里头有巧夺天工的累丝偏凤,也有珍珠堆叠的调牌,更有镶嵌各色珍宝的五彩银篦。 见她不说话,所有人都看着她。 宋矜仍有些?生气,此时被盯着更加不自?在。只扫了一眼,她就懒得细看,只是摇头道:“不必了。” 谢敛终于朝她看来,眸色看不清。 宋矜察觉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发髻间,十分专注,片刻捡起一只白犀角篦子,与她道:“这只适合你,沅娘以为如何?” 她被他看得眼睫微颤,心口乱作一团。 而?谢敛语调温和?,从容认真,仿佛街头巷尾最?寻常的郎君与夫人说话。 “白犀角难得。”宋矜不得已垂眼,看向他手?中的篦子。 青年指骨修长匀称,苍白得有些?冷清,此时却拿着柄胭脂气十足的篦子,令她无端有些?羞愧。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礼貌地道:“谢先生眼光好。” 不知为何,谢敛略显深思。 宋矜很少看他深思,正有些?奇怪,青年便另挑了把颤枝贝珠蜻蜓簪,又问她道:“这只喜欢么?” 宋矜一愣,陡然意识到。 谢敛原来是在想,她是不是不喜欢那把篦子。 “嗯。”她便不好拒绝了。 此时细看过去,那簪子极其细致。蜻蜓翅以极透薄的蓝田玉磨成,脊背是细碎青金石黄金累丝串成,极亮的贝珠做眼,在簪头颤颤巍巍轻晃。 既素净低调,却又不失精致灵动。 在一种花里花哨,堆叠材料的匠气钗环当中,最?为低调又最?为独特。 她本是没兴趣的,此时却没由?来喜欢上了这只簪子。 因为谢敛挑得很用心。 “何不给嫂夫人簪上?”锦衣胖子笑起来。 屋内沉默一霎,连伙计脸上也浮起笑容。任谁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克制又羞涩,分明是新婚不久的小夫妻……恐怕还?需撮合撮合。 “这只并蒂莲钗子,可以分合。” “曾有人想买回去,与心爱的妾室各执一半,以表情深……” 锦衣胖子的话,一下子多了起来。 宋矜本就厌恶别人靠近,此时恨不得他滚出?八百里外?,下意识略蹙了蹙眉。 “天色不早。” “沅娘,我们走吧。” 谢敛忽然出?声,语调温和?。 锦衣胖子的话戛然而?止,似乎想要阻拦,却又没敢开?口。 在古怪的氛围下,宋矜轻而?易举心想事成,有些?近乎茫然地看了一眼谢敛,简直怀疑自?己刚刚的想法是否被他知道了。 于是她点?头,弯了弯眼睛,“好。” 出?了银楼,其实天色尚早。 谢敛今日着了件佛头青直裰,锁枷已然被差役们解开?了。此时乌发一丝不苟绾起,做的寻常文人打扮,衣领一截雪白中单,衬得他面色清冷持重,气度郁美。 路过的女郎们纷纷看过来,移不开?目光。 宋矜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 不知走了多久,他忽然顿住。 分明身边的女郎越来越多,他却径直朝她看过来,惹得其余女郎也看向她。宋矜最?怕人多,下意识脸刷地红了,简直想要立即躲开?。 “那是这位郎君的娘子吗……” “看起来是读书人,我还?是第一次瞧见,有读书人愿意带夫人同行逛街的……” 宋矜抿唇,站在原地。 若是此时过去,恐怕能被盯出?个窟窿来,她实在是受不了。 风吹得垂柳微晃,一阵细蒙蒙的雨如雾般吹拂而?来,沾湿了往来游人的衣袖。 谢敛在一脉微雨中,朝她走来。 片晌,他低眉问道:“走累了?” 或许是见她没回答,谢敛又补充道:“我见你走得慢,一直落在后头。若是累了,我背你回去。” 这雨无声无息,越来越大。 女郎们为了看他,只是躲在烟柳下,不肯躲回到屋内。而?谢敛湿润的眉眼乌黑,凌厉长眉下眸子温和?,恪守礼节又不失谦和?。 宋矜心跳得有些?快,却只是摇头。 “她们都喜欢看你……靠得你很近,我便不想凑得太近。”她有些?赧然地解释道。 “如此。”谢敛只道。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牵起衣袖,递到她手?边。在宋矜还?有些?意外?,谢敛却只是掀起眼帘,看了一眼浓云低遮的天空,“快些?回去,雨要大了。” 宋矜随着他,走得却并不快。 哪怕是在风雨中,谢敛亦称不上疾行,堪称端正从容。 她不由?有些?好奇, 谢敛难道时时刻刻都这么冷静么? - 自?江陵往下的路,其实更为难走。 好在如谢敛所说,后面便少有人刻意暗杀,少了很多麻烦。 而?且,谢敛也按照答应她的,没有再去寻死。 相反,他这一路都变得忙碌起来。时而?有书信往来,并且一路行走一路着意新政推行,与四处民生相关?的各种事宜,都写入了他随行的笔记。 宋矜有时候无聊,便帮他一起写笔记。 遇到一些?仅靠文字难以说清楚的东西,她干脆勾出?画像来。而?谢敛倒也没有反对,他平日里看起来对人不假辞色,自?己也端正守礼。 但?宋矜相处起来,倒觉得他很随和?。 不知不觉,抵达岭南时,竟然已经到了深秋时节。 好在岭南倒是不冷。 但?发放的位置,却极其荒远。 这里几乎没有原住户,都是些?发配而?来的罪人。四处都是荒山,树皮都被不会劳作的罪人啃光了,众人草草在山沟里聚着住。 蔡嬷嬷看了大骇,不由?说:“这哪里能住人……” 然而?没有人理会他们。 好在田二郎不以为意,带着王伯他们,进山砍了树枝捆了茅草来,不过大半日便咬牙搭起片挡雨的棚子来。又绑了篱笆,带来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