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盘子孤零零躺在木桶底。 “你...”福来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攥着扫帚把的手青筋暴起,好似下一刻就要冲进去咬人。 当然最为惊慌的还是里面的书生,整个人呆若木鸡。 “小,小,小生...”他结结巴巴地开口,面红耳赤地看着门口的人,慌乱地解释道,“小生想把桶抱上桌子,这样方便清洗...这才...” 他声音越来越小,福来愤怒地跑上去狠狠推了他一把,直将他推了个趔趄,差点摔在碎瓷堆里。 福来指着他连珠串地骂了一番:“我让你刷碗抵饭钱,不是让你找事的!你成心的是不是?你是扫把星转世吗?!” 那书生脸涨得通红,似乎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辱骂过,连辩解都说不出来,只能一味地干巴巴解释道:“小生真的不是有意的...” “碎了这么多碗,你必须赔给我!”福来不依不挠,扯着书生的袖子,“赔不起?赔不起就跟我去见官!” 那书生一听去见官,急忙道:“小生,小生一定赔!” 他伸手到怀里去掏钱,掏了半天,又掏了掏袖子,只翻出来十枚铜板,顿时面露窘色: “这,店家可否宽限几天?等小生考完回来,一定回来做工赔偿店家的碗碟。” 福来一听眉毛倒竖:“呸!你要是半路跑了怎么办?我上哪找人去?!不行,你今天必须赔给我!” 书生嗫嚅道:“可是小生还要去参加几天后的院试,若是迟了...” “连个碗都刷不好,还去考试?”福来斜着眼打量了他一番,嗤笑道,“我看你这蠢笨样子,就算去了也考不上!” 这话便说的有些过分了,那书生一下子面红耳赤,晏辞看出来了,这回不是被羞的,这回是被气的。 他睁大眼睛:“小生苦读十余载,日日夜夜寒来暑往不敢有丝毫懈怠,店家怎么能这样说我?” “就你这样,还去赶考,考个屁!” 那书生闻言被气得不轻,似乎从来没有与人这般争吵过,然而因为自己理亏,只能硬着头皮道: “小生真的只有这么多了,小生愿意立字据画押,等到考完试,一定回来店里...” 福来不依不挠,突然眼尖地指着他的脖子:“那是什么?” 书生还没反应过来,福来就手快地将他露在衣领外面的一截红绳扯了出来,那绳子质量很差,一扯就断。 福来把他脖子上的物什拿在手里看了一眼,见是一个成色一般或者说很差的观音玉佩:“读书人还撒谎,不是说自己没钱吗?这不是有东西?” 书生本来站在原地不敢说话,这厢眼见东西被抢一下子急了,声音都高了起来:“这个不行,这个不能给你!” 福来自然不肯还他,两个人眼看就要再次争执起来,晏辞终于开口了:“你们。” 福来回头一看,见是白日里他看不上眼的公子哥,站在这里看了许久热闹一直没有说话,他“哼”了一声:“这人摔坏了我的盘子,还厚着脸皮赖账,不想赔我!还自诩读书人呢!” “小生没有!小生自幼熟读圣贤,一直奉行言必有信,期而必当之理,怎么敢赖账?” “你说的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福来完全不吃他这一套,“这玉佩根本不值几个子,还不够我一半的碗碟钱,剩下的你这几日就给我留下做工。” 书生想与其讲理,没人听他的话,想上手抢,更没那个本事,于是在原地急得直跺脚。 终于,他看向一直安静看着他的晏辞,干巴巴地求助道:“兄台,兄台,这玉佩对小生很重要,真的不能抵卖。” “那你身上可有其他值钱的物什?” 书生欲哭无泪,红着脸嗫嚅着说自己本就家境贫寒,去赶考的盘缠都是村子里的乡亲们一起给他凑的,如果自己因为被留在店里做工而耽误了院试,根本无颜回去见翘首以盼,等待听他好消息的乡亲们。 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似乎真的很委屈。 晏辞这人最见不得人哭,无论是男是女还是哥儿,于是对福来道:“店家,不如你就宽限他几天,他这玉佩暂时抵押在你这里,等他考完试回来再做工相抵也不迟。” 福来反唇相讥:“这位客官,没必要多管闲事吧?他说很重要就很重要?我看他就是想赖账,他要是跑了我去找谁说理!” 眼见他不肯让步,晏辞摇了摇头:“你若是这么咄咄逼人,那我就得帮他说几句话了。” “刚开始他只是打碎了个碗,你却让他把店里所有的碗碟都清洗一遍来抵,这样做也不太妥吧?” 福来的眉毛扬了起来,语气不善:“他衰成这样是他没本事,你要跟这书呆子合伙欺负我不成?” 晏辞笑了:“自然不会。说到底若不是你非要留他在这洗这么多碗,他也不会失手打碎这么多碟子。你继续留他在这清理,就不怕又多出什么事端来?” 他这样一说,福来果然迟疑了一下,看着垂头丧气的书生:“那怎么办,他连五十文都掏不出来,我还指望拿出银子赔这么多碗碟?” 晏辞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样吧,你这些碗碟多少银两,我先替他垫上,这院试三年两次,他千里迢迢来此再耽误了考试,总不好无功而返。” 那书生本来还失魂落魄,闻言忙抬起头:“兄台,这些碗碟价值不少,这如何使得!” 晏辞瞥了他一眼,心想都快被人拉去报官了,还在乎这些,随口敷衍道:“就当我借你的,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还我。” 书生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晏辞眉头一挑:“你不想参加院试了?” 寒窗苦读十余载,若是错过了就得再等三年,这三年不知会遇到什么事,书生于是只能嗫嚅着不断道谢。 晏辞拿了一两银子给福来,这件事才算扯平了。 福来走后,书生颤抖着紧紧握着手里的玉佩,朝着晏辞再次郑重行礼道: “兄台,小生是东平县桃源村卓逸卓少游,多谢兄台解围!请教兄台高姓,小生日后一定将银钱尽数归还!” 晏辞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名字与他本人的气质丝毫不搭,随即摇了摇头:“萍水相逢而已,这一两银子也不用你还了,好好去考试吧。” 书生急了:“这如何使得!” 晏辞笑了一下,不再多话,与他摆了摆手,转身回了房。 ... 距福来所说,再往前就是一片深林,周围没有歇脚的地方,为了尽快赶到胥州,次日早上,他们一行人起的很早。 天还没亮的时候,阿三已经将行囊装上马车。 几人上了马车,马鞭一响,车轮缓缓滚动。 刚走出几步,晏辞正拿着手里的地图看着,依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