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回忆着祖辈的过往,眼眸里流露出一丝伤怀。 “奈何到了我父亲那一代早已无法在燕京立足,而且祖上留下的香方大多失传,所余下的几个,为了生计,也不得不改良为更贴合寻常人家所用的香方,香方制出的香无论味道还是形制,早已泯然众人。” 晏昌看着窗外:“到了我这一代,更是人丁凋敝,祖上的荣光早已是如梦一般一去不返...尤其是男丁稀少,我终其一生只得两子,却没想到皆是这般下场。” 他摇头长长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无可奈何:”如今我已是风烛残年,就算再想振兴家族也是有心也无力,这辈子恐怕再难见到祖上的辉煌。“ 他缓缓转头看向晏辞:”我原本打算在这两个儿子里选一个更有天赋的继承家业,却没想到会落到这般田地。” 他声音里带着深深的遗憾,有对失子的悲痛与无能为力,但更多的是对世事无常的叹息。 晏辞安静听他说着,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晏昌侧头看向他: “但是你不一样。“ 晏辞抬起眼睛。 ”你年轻聪明,有勇气。“他看着晏辞,打量着他,像是打量一个梦想中的继承人,点了点头,“天赋也不错。” 晏昌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出口:而且还足够善良。 但是在晏昌看来,善良有时并不是一个褒义词,善良有时恰恰会害了一个人。 这句话他没有对晏辞讲,因为至少在晏辞身上,善良是一个优点。 晏昌把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已经落尽叶子的树干,他拄着拐杖的手微微用力,声音响起继续说着他的故事: “我原本也不是白檀镇的人,我出生在胥州,小时也是锦衣玉食,只不过年轻时家境衰落,自己混得也不好,老了之后才寻得这处小镇,想着安度晚年,这才在这镇上买了府邸和几块田。” “可惜我已经老了,哪天死了,我年轻时攒下的这些家当若是没有人继承,就会成为官家的财产。” 他顿了顿:“所以我想,这几亩薄田与其给了官家,不如交给你。” 晏辞霍然抬起头,此时听了这话,他心里一直的猜想终于变成现实,他也明白了晏昌的意思。 他衣袖下的手指微微攥紧,垂眸道:“我从没想过。”他从没想过眼前这个老人会将一辈子的积蓄交给他。 当然他的内心深处也从来没想过鸠占鹊巢将这些财产弄到手。 晏昌笑了,似乎知道晏辞的想法:“没想过我会把这些交给你?” 晏辞抿了抿唇。 “收下吧。”晏昌没再看他,盯着风里的落叶,“你现在是我的‘儿子’,这些交给你也算理所当然。” 晏辞还没说话,晏昌又开口:“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 “晏家的财产不止这栋宅子和乡下那百亩地。”晏昌若有所思,十分自然地说道,结果正在听着的晏辞心里一震: 几百亩?!几百亩田都是晏家的? 一直生活在土地公有制下的晏辞哪见过这场面。 他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倒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开眼,又听到晏昌道:“这镇上还有几家铺子,规模虽然与以前不能相比,但是每年的收入再加上佃农年末缴纳的租钱,也够府上这些人的吃穿用度。” “但是这些都不是主要的。”他转过身子,看向晏辞,“我将这晏家交给你,唯一要求的就是,你不能让晏家在你手里毁掉,或是落败。” 若是搁在真正的晏辞或是晏方身上,他不会提这种要求,但眼前的年轻人不一样,他是那种会重承诺,并且有能力做到这件事的人。 晏辞身子微微收紧,他神色专注认真聆听着晏昌的话。 晏昌沉吟了一下:“你可知,晏家最大的店不在白檀镇,而是在胥州。” “胥州?” 晏辞不止一次听过这个名字,他隐约从白檀镇人们的口中知道这个胥河以南,位于四方枢纽中央,漕运极为发达,每年粮产量可以养活两个京城,繁荣度仅次于京都的繁华州府。 白檀镇上大多数青年终其一生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去胥州发展。 晏昌点了点头:“晏家虽然没落,但是胥州的主店至今每年也有几千两白银入账,只不过这些收入在胥州那种州府也显得过于单薄了。” 到房子被烧之前连二百两银子都攒不齐的晏辞继续陷入沉默,他试探着开口:“所以您是希望我去胥州吗?” “你一个年轻人,难不成想像我这老头子在镇上待一辈子?”晏昌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摇了摇头,“不过你太年轻,就算去了胥州,只怕会被人当成肉啃掉。” 晏辞收回了跃跃欲试的心。 “不过—”晏昌话音一转,“有人应该可以帮你。” 他看向晏辞:“你可知晏辞的母亲是哪的人士?” 晏辞回忆起之前在衙门翻家谱时看到的“秦氏子鸢”四个字:“是秦氏。” 晏昌点了点头:“子鸢嫁我之前本是胥州秦氏的幺女...” “这秦氏你可能不知道,乃是以造船发家,在胥州算是数一数二的家族,我十多年前在胥州时,那时胥州河道上六分之一的船只皆出自他们之手,如今虽然十年未与他们联系,但不出所料,胥州秦氏的势力只会比十年前更盛。” 毕竟胥州位于胥河之岸,数条大大小小的河流流经于此。 自古以来,交通发达的城市无一不是鼎盛之所,何况胥州又是船运发达,这秦家以船运为生,在胥州的势力可能比想象的还要高。 晏辞听到这儿便明白晏昌的意思:“您是希望我去投靠秦家?” 晏昌点了点头。 晏辞想了想,既然原主母亲是秦家的幺女,那原主就是秦家的外孙,外孙投靠外祖,倒也并不罕见。 但是他怎么有一种自己变身林黛玉的感觉? 他正在思考着,忽然听晏昌说:“没那么容易。” 晏辞一愣。 晏昌踌躇了一下,看了眼晏辞,似乎不知接下来的话应不应该与他说,左思右想半天还是道:“...他母亲虽是秦家的幺女,但是昔日嫁我为妻时却遭到了秦府上下的反对,后来不顾父母反对,硬是随我到了白檀镇这地方。” 晏昌简短且勉强说到这里,竟是说不下去一个字。 这短短一行字,晏辞却是在脑海里自动脑补出一番富家千金私奔落难子弟,沦落小镇郁郁而终,结果独子长大后又收到父亲冷落的惨剧。 他正在脑补着,一抬头看见晏昌看着自己,赶紧正色起来。 晏昌张了张口这才继续道:“虽然十多年未与秦家来往,但是晏家主店在胥州这些年能有这等收入,许是和秦家暗中扶持有关,你日后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