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对襟锦袍,他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竹篮朝林惊枝行礼。 “臣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娘娘万安。” 眉目清朗,玉树临风,还是那天她从窗户无意窥见他时,他骑在白马上意气风发的模样从未变过。 林惊枝靠在美人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衾被,视线透过屏风落在百里逢吉身上,她指尖紧紧攥着绣帕,眼中有纠结闪过。 林惊枝深吸口气,朝百里逢吉柔声道:“我本不该宣你进宫,但突然想念儿时桂花糕的味道。” “上回你送我的,我觉得极好。” 百里逢吉提着竹篮的掌心发紧,他抬眸想要透过屏风,看清她眼中的情绪。 “娘娘……”百里逢吉喊了声,下意识往前踏出一步,下一刻他硬生生止住步伐,把视线落在一旁伺候的孔妈妈身上。 “劳烦嬷嬷拿给太子妃娘娘,臣进宫前,匆忙蒸出来的,不知是否合适。” 孔妈妈接过百里逢吉递给她的竹篮,打开细细瞧了,又用银针试过,才双手接过恭敬递给林惊枝。 桂花糕带着糯米粉和桂花的清香,林惊枝用绣帕包着,小小咬了一口,甜滋滋的,一如既往是那个令她怀念的味道。 “逢吉,谢谢你。”林惊枝隔着屏风,朝百里逢吉笑了笑,透着哀伤的眼眸,有细碎微光。 “娘娘客气,逢吉惶恐。”百里逢吉恭敬站着,他看着屏风那头的倩影欲言又止。 桂花糕林惊枝只用了半块,就伸手搁到一旁瓷碟上。她指腹轻轻抚过包扎着雪白巾布的掌心,结痂的伤口周围渗了汗有些痒,她拇指轻轻抠了抠。 “逢吉,桂花糕很好吃。” “我有一个姐姐,崔家的少夫人裴氏,我记得她也极爱桂花糕,如今她病重在榻,姐姐她想来是喜欢这个味道。” “逢吉若是得空,替我去崔家一趟可好?” 寝殿空荡,四周伺候的宫婢早就被林惊枝遣到殿外,只有孔妈妈在一旁伺候。 百里逢吉闻言,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听出来了,她有事求他帮忙。 她眼下的状况,恐怕并没有他想得那样好。 “臣知晓。”百里逢吉指尖动了动,声音恭敬克制。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您也该保重身体才对。” 林惊枝攥着衾被指尖僵冷,她想像儿时那样朝他微笑,却发现眼中泛起的是说不尽的酸涩。 隔着花鸟屏风,两人同时沉默下来。 殿外有清浅的脚步声响起,男人高挑颀长,身着明黄的太子朝服,逆着光步伐缓慢走进殿中。 裴砚在百里逢吉身旁停下,清冷视线先是透过屏风落在林惊枝身上,顿了顿,缓缓侧身看向百里逢吉。 “百里大人。”裴砚唇角弯着,声音含着深浅难辨的沙哑。 百里逢吉只觉瞬间,他周身空气凝着霜一样的冷意,背脊发寒:“太子殿下。” 他朝裴砚行礼,裴砚只冷冷睨着他,唇角勾着的暗影似笑非笑。 这时候,屏风那头响起一阵清脆好听的铃铛声,林惊枝扶着孔妈妈的手绕过屏风走了出来,她身上穿着明艳大气的海棠红宫装,华贵衣饰把她衬得娇媚动人。 百里逢吉瞳孔骤然紧缩,他看见她脚踝上系着一个极细的银链,随着她的走动,链子上挂着的铃铛,发出阵阵清脆声响。 “娘娘,您……”百里逢吉只觉喉咙干涩得厉害,后面的话他再也问不出口。 因为裴砚带着杀气的视线,如有重量落在他身上。 殿中寂静,落针可闻。 林惊枝努力扬起一个温柔的笑:“今日劳烦逢吉。” “桂花糕我很喜欢。” “逢吉大人回去吧。” 百里逢吉紧紧攥着拳头,努力控制情绪,下颌紧绷朝林惊枝点头:“臣告退。” “嗯。” 百里逢吉走后,林惊枝眼中温和淡笑霎时变为极冷的嘲弄,她瞥了裴砚一眼,转身就要绕过屏风走去。 这瞬间,裴砚眼中有疯色闪过,他往前迈了一步,掌心紧紧握住林惊枝纤细雪白的手腕:“枝枝。” 林惊枝抬脚就踢他,语调带着冷漠:“殿下难道要出尔反尔?” “寻人进宫中解闷,可是殿下您亲自点头同意的。” “殿下莫不是觉得,我这般有失妇德?” “若是这样,大不了与妾身和离,或是赐死也行。” 裴砚握着林惊枝手腕的掌心轻轻地颤着,她每说一句,就像锐利无比的匕首,往他心口捅上一刀。 他明知她有意惹怒他,他心口依旧痛得快喘不上气来。 林惊枝说着,用力甩开裴砚的手,视线落在瓷碟上那一块她只吃了两口的桂花糕上,伸手拿起,当着裴砚的面缓缓咬上一口。 粉润的舌尖从唇瓣舔过,雪白的糯米粉碎沾在她唇角,像是引诱,更是挑衅。 这糕点,是百里逢吉亲手做的。 裴砚捂着突然缺了一块的心口,双眸刺红,他被她气到理智全无,疯了一样上前一把把她揽进怀中俯身吻她。 根本不顾她的撕咬推挠,双手掌心用力,拦腰把她抱起,丢到柔软如云的床榻上,接着是宫装撕裂的声音,林惊枝白皙的肩膀落在空气里,微微颤抖。 她满手都是桂花糕碎屑的掌心撑在他的胸膛上,冷冷盯着他:“裴砚你除了这样,你还能拿我如何。” “你看你如此卑鄙狭隘,偏偏又舍不得伤我半分。” 裴砚落在她腰上的掌心霎时僵住,瞳眸颤抖看着她,胸腔的五脏六腑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气血翻涌堵在喉咙,满嘴都是血腥味。 林惊枝冷冷盯着裴砚,继续道:“你现在舍不得我。” “可你当初娶我时,不过是觉得我家族卑微如蝼蚁,而我是唯一属于你的,你能操纵掌握命运的东西。” “你是裴家的养子,是天子隐姓埋名的六皇子,可你被天子掌控被裴家监视,那时娶我,不过是你对家族和天子的反抗。” 林惊枝口中的每一个字,像是泼进热油的滚水,翻滚炸裂,撕掉了裴砚当年娶她时所有的伪装与算计。 裴砚唇角抿着,他想开口反驳,想告诉她并不是这样子的,但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因为就算现在不是这样,但当初他点头娶她时,抱的就是这样的想法。 “枝枝。” “对不起。”裴砚眼中有慌乱,双臂紧紧抱着她,一遍遍朝她道歉忏悔。 不光是当年娶她,更是那些梦中的所发生的一切。 林惊枝惨笑一声:“裴砚我不属于你。” “现在你大权在握,已是燕北说一不二的太子殿下,你又何必执着于我一人身上。” 裴砚之前被她咬破的唇,因为用力,猩红的血珠子滚在她唇瓣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