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与前世相同又不同的人,但他依旧不敢断定她同样如此。 因为他心里在下意识地排斥,他不愿接受梦中的每一件事,在她身上有真真实实的发生过,裴砚感到了一阵痛彻心扉的无力。 他寒凉轻颤的指尖,轻轻从林惊枝紧闭的眼皮上滑过,恐惧像藤蔓一样在他心口蔓延生根。 她从冬至之后,对他态度的极大转变。 现实在鲜血淋漓地告诉他,他的枝枝不要他了。 总有一天,他会被她抛弃。 这是他不能接受的结果。 裴砚顿住呼吸,伸手把睡梦中的林惊枝搂在怀中,他绝不放手。 …… 汴京,诡异的平静下是风起云涌。 帝王最宠爱的贤妃娘,据宫中传言,她已经被燕帝禁足在长秋殿,大皇子和五皇子同样失去了宣政殿前听政的资格。 六皇子不常出现,帝王对于裴家长子裴砚的宠爱,却是一日盛过一日。 这日林惊枝在暖阁午歇的时候,孔妈妈匆匆穿过廊庑进到屋内。 “少夫人。”孔妈妈试探性地喊了声。 “嗯。”林惊枝才醒不久,她闭着眼睛正躺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孔妈妈轻手轻脚上前,从袖中掏出一个封了火漆的密信递给林惊枝:“少夫人,这是药铺传来的消息。” 林惊枝白皙指尖接过密信,她慢条斯理拆开,是寂白给他的消息。 自从药铺走上正轨后,寂白因为神秘,加上只为妇人姑娘诊脉,她医术又极好,加上诊脉需要提前告知安排时间,和极好的保密性,不过半年就已经在汴京城贵妇圈中形成了极好的关系脉络。 密信中的内容很简单,只是告诉林惊枝沈家沈观韵有了身孕,按照寂白的消息,基本断定是她失踪那几日,和大皇子睡后怀上的孩子。 林惊枝捏着信件的指尖,忽然用了捏紧,薄薄的信纸被她揉成一团丢在茶水里,融成了一团字迹模糊的废纸。 “孔妈妈,你同云暮说声,让他套好马车,我要去沈家一趟。” 孔妈妈有些不明所以:“少夫人是去沈家?” “对。” 林惊枝眼底,拂过冷冷的笑意。 一个时辰后,从惊仙苑出发的马车稳稳地停在沈府门前。 守门的婆子一见马车上,被婆子扶着下来的女子竟然裴家少夫人,忙不迭地去内院朝太夫人汇报。 沈太夫人得了消息,明明还是养病的时候,却根本来不及多想,让李妈妈服侍着她换了衣裳,梳了发髻,一刻也不敢耽搁,去了花厅。 林惊枝端坐在上回来沈家时,坐的那个位置。 数月不见,沈太夫人明显苍老许多,被丫鬟婆子簇拥着,步子也不如往日矫健。 “枝姐儿。”沈太夫人眼中泛着柔色。 林惊枝神色极短地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 她站起身朝沈太夫人行了个万福礼,动作疏离表情冷漠,对沈家仅剩的尊重,也只剩骨子里的教养。 沈太夫人见她表情动作,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她苍老的嘴唇翕动,勉强笑了笑:“不知枝姐儿今日寻我,可是何事?” 林惊枝唇角弯了弯,笑容不达眼底:“小辈听闻沈家即将添丁,前来恭贺。” “不过……”她慢条斯理瞥了沈太夫人一眼。 “晚辈有些好奇,日后沈家添的这孩子,算是个什么身份。” 沈太夫人有一瞬的回不过神,沈家孙儿都未娶妻,家中儿媳们早就过了还能生孕的年岁,谁能给家中添丁? 忽然! 沈太夫人只觉得浑身血液,慢慢冷了下去,她苍老但保养得宜的指尖,死死地抠着桌面,语调发颤。 “枝姐儿你的意思是,沈观韵腹中怀了孩子?” 她第一反应是不可能,等视线对上林惊枝嘲弄的眸色时,怀疑变成了难以置信。 当初沈观韵被关在小佛堂,佛堂着火,她失踪了三日。 而这三日,那个孽障是和大皇子萧琂在一起。 萧琂的孩子? 沈太夫人只觉天旋地转,她长子还在狱中,贤妃彻底失宠被禁足,若是陛下知道沈家养女腹中怀了大皇子萧琂的孩子,无异于火上浇油。 林惊枝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泛着冷光,看向沈太夫人目光只有淡淡的讥诮。 “您知道该怎么做,对吗?” “毕竟您明白,什么才是对沈家最有利的选择。” 林惊枝扶着孔妈妈的手起身,深邃乌眸泛着深浅难辨的波澜,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第90章 寒冬的傍晚,乌泱泱枝丫上簌簌白雪坠地,鹅绒般蒙蒙雪雾下,草木拉耸透着死气沉沉的枯败。 林惊枝离开许久,沈太夫人依旧愣愣坐在花厅里。 她手脚冰凉,身旁炭盆的热气,一钻到身子里,霎时变成令人发颤的寒气。 李妈妈眼中不忍一闪而过,轻手轻脚上前握住沈太夫人的手:“主子。” 沈太夫人浑身一抖,无力垂下的眼角透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心灰意冷:“那孽障的肚子里,真的怀了琂儿的孩子?” 李妈妈掌心同样抖得厉害:“太夫人,这要请了郎中诊脉才知。” 沈太夫人急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眉头紧紧皱着:“可要真的狠心一碗落胎药灌下去,你说我如何舍得,那孽障就算再恶,也是我看着长大,像明珠一样捧在手里的心肝肉。” “就算是只阿猫阿狗养得久了,都会有感情,何况那孽障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枝姐儿让我做选择,不就是心里恨着当初崔家少夫人那事。” 李妈妈心底,无由打了个寒战:“奴婢知道您难做。” “可大姑娘这般境况,除了太夫人您念着与她的情分,她可从未念过半分沈家的好,她若真是个好的,在朝堂上就不该揭发将军。” 一想到宣政殿发生的事,沈太夫人现在想起来都是心惊肉跳,她知道自己没得选,就算是剜了她的心口肉,她也得咬牙咽下去。 “你去府外,悄悄找郎中开好落胎的方子。” “再带几个力气大的婆子一同过去,她若不愿自己喝,就摁着手脚灌下去。” “动作快些,免得夜长梦多。” 沈太夫人说完最后一字,藏在宽阔袖摆下的手掌,骤然握紧,颤得厉害。 她苍老的眼眸里,有泪水涌出,沈观韵再如何不堪,那也足足叫了她十七年的祖母。 寂静深夜,惊仙苑。 林惊枝伏在东梢间小书房桌案上抄写佛经,眉心微蹙,霜白指尖透着凉意。 裴砚不知何时进来,他伸手小心她揽进怀中。 “枝枝。”男人带着些许青茬的下颌,轻轻磕在她消瘦肩头。 林惊枝握着笔的指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