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樟珩也不怕烫,端在手里等凉了才递给沈观韵,让她喝下。 她其中一只手伤得十分厉害,用雪白的巾布缠着,用了上好的膏药的原因,现在并没有什么痛感,所以沈观韵一直以为是烫伤,不久就能完好如初。 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知晓沈观韵的脾性,谁也不敢主动开口告诉她。 沈樟珩见她饮下汤药后,才抿了抿唇道:“韵姐儿,过些日我去宫中求一道你和大皇子赐婚的圣旨。” “我家观韵姐儿也到了该成婚嫁人的年纪。” 沈观韵一愣,她其实并不想这么早嫁给大皇子。 毕竟大皇子还不是太子,她现在嫁过去不过是以大皇子妃的身份。 若大皇子是太子,她嫁人就是太子妃的身份。 虽只有一字之差,享受的尊荣却是完全不同。 所以沈观韵朝沈樟珩摇了摇头:“父亲不必着急。” “等大皇子被封为太子后,让姑母再求陛下赐婚也不迟。” “表哥心里眼里,只有女儿一人,女儿是不着急的。” “只是女儿不知身上这伤,宫中御医说什么时候能好,女儿还想着端午宫宴时献曲。” 沈樟珩脸上神情以僵,又很快掩饰过去:“你只要好好养,自然能好。” 沈观韵只觉得自己父亲的笑容有些不对,一股不好的预感压在心头。 等沈樟珩离去后,沈观韵死死盯着手腕上的缠着的巾布条,伸手砸了一旁放着的药碗。 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春莺赶忙躬身进屋:“姑娘。” 沈观韵眼底阴郁一闪而过,指着麻木没有知觉的手腕:“你说说。” “诊治时,宫中御医是怎么说的。” 春莺面色巨变,膝盖一软,朝沈观韵跪了下去。 “奴婢不敢说。” 第67章 沈观韵去崔家探望重病的崔少夫人,回府路上受伤的事儿闹得大,压根就瞒不住。 整个汴京城,议论纷纷。 更有好事者,下了赌注,就等着爱女如命的沈樟珩,大发雷霆去找崔氏和裴氏的麻烦。 可出乎意料,这一回沈家上下竟没有一人出声,要为沈观韵讨回公道。 这位在沈家受尽宠爱,更是被天赐封为昭元郡主的沈家嫡女,沈樟珩以静心养病为由,把她送到了京郊外的庄子暂住。 而汴京城中各种传言,也因沈家始料未及的沉默,渐渐淡了下来。 转眼到了盛夏时节。 裴砚离京也有数月,林京枝从沈观韵出事以来,除了时常去崔家探望裴漪珍外,汴京城勋贵圈中给她下的各种赏花帖子,她都以身体不好为由婉拒。 她开在汴京城朱雀大街的药铺,因寂白医术了得,又是擅妇科的女医,生意超乎寻常的好。 寂白的名声,也渐渐世家贵女圈中流传起来。 内宅女子,相互之间自有一套传递消息的手段,寂白在世家后院行走过了,也渐渐探得一丝风声。 当然这也是林惊枝同寂白开药铺的目的,有些事她能问云暮和山苍,但有些事却不能问,也不能从他们口中打听出来。 例如五姓中,嫡系一脉基本全部覆灭的李氏,或者是世家大族中某些夫人贵女不为人知的喜好,再者他们的药铺还和可以和常年行走各地的药商,换取一些消息。 林惊枝和寂白私下往来很是谨慎,就算她有什么消息要送出去,也会麻烦孔妈妈让后院不起眼的烧火婆子,把东西给送到药铺,然后寂白抓了药材,把回信混在里面,让婆子带回。 婆子最多只以为,孔妈妈私下买些补身子的药而已。 五月初,端午前夕。 御书房外,贤妃沈氏款步姗姗,身后跟着一群宫婢,宫婢手里提着食盒走近。 内侍总管王九德弯着腰,老脸笑出了深深的褶子。 他赶忙迎上去:“娘娘怎么亲自过来了?” “娘娘有什么要紧事,您吩咐一声,奴才哪敢耽搁。” 贤妃沈氏看着不动声色拦在御书房前的王九德,她不敢硬闯,只得提高声音道:“本宫给陛下炖了汤,想着陛下辛苦,就劳烦王公公给陛下送进去。” “娘娘有心了。” 王九德恭敬伸出双手就要接过,御书房内却传来一个淡漠威严的声音。 “让贤妃进来。” “是。”王九德不敢再拦,躬身推开。 贤妃沈氏聪慧又有野心,更会审时度势,加之用点小聪明,她又有两个儿子傍身,进宫多年依旧盛宠不衰。 所以就算是御书房,只要得了帝王的首肯,她也是能轻易进的。 “陛下。” “妾身今儿天不亮就起身,就为了给陛下顿一盏合口味的乳鸽汤。”沈氏提着食盒,盈盈走到帝王身旁行礼。 萧御章见她进来,当即搁下手中朱笔,接过小太监递上前的热帕净手,这才抬头看向沈氏。 “端来,朕尝尝。” “是。”贤妃姿色倾城,若有意讨好,但凡男人都会为她心软几分。 乳鸽汤炖得雪白,放了百年老参,汤里头撒了枸杞,一看就是用了十分的心思。 帝王一碗热汤下肚,精神看着好了不少,抬眸时就见贤妃沈氏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汤盅里升腾的热气将他五官模糊,萧御章眼中神色晦暗莫测,语调却听不出任何不满。 “爱妃,可是有事要与朕说。” 贤妃心中放着事儿,有些走神,忽然听见帝王的声音,慌得浑身一抖,勉强稳住心神。 “妾身方才想到端午宫宴的事,有些走神的” “恳请陛下饶恕。”她说着就要下跪行礼。 萧御章皱了下眉,朝沈氏挥手:“不过是小事,无须你跪。” “可是端午宫宴有什么令你为难的?” 贤妃抿了一下唇:“往年端午佳节宫宴是太后娘娘负责。” “今年太后娘娘身子骨不适,交由妾身负责,不过那宴请的名单,妾身有些拿不定主意,想请陛下帮着斟酌一二。” 年年宴请的名单,大抵如此,怎么会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 沈氏说得委婉,不过是想在名单上动手脚,又想从帝王这过个明路罢了。 帝王掌心拢在书案上,狭长的凤眸微眯一瞬,脸上却不动声色道:“拿来给朕瞧瞧。” 贤妃沈氏从宽大袖摆中掏出早早就准备好的名单,双手恭敬递给帝王:“这本该是妾身的职责,却劳烦陛下费心。” 萧御章目光从名单上一扫而过,忽然顿了顿,指着其中一个陌生的名字道:“这妇人,是哪家府上的。” 贤妃沈氏唇角抿着一丝温柔淡笑,极其自然道:“陛下难道忘了。” “就是陛下新任命的大理寺少卿,河东裴砚的妻子,豫章侯府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