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婆子,极有眼色,让人把屋里伺候的大小丫鬟都遣了出去。 御医撒了一把药粉到铜盆里,盆中的水极快变了颜色。 “这毒瞧着像是钩吻。” 周氏目光像是能吃人,死死盯着崔太夫人质问:“你们崔家倒是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家漪珍手腕上戴着的佛珠,怎么会有毒?” 崔太夫人看着铜盆里沉着的佛珠,一阵心惊肉跳,颤着唇问裴漪珍:“漪珍姐儿,你这串佛珠是从哪处得来的?” 裴漪珍眸色有些呆滞看向崔太夫人:“祖母难道忘了,是我寿辰那日,沈家的太夫人送我的生辰礼。” “说是放在佛前开过光,保平安的东西。” 崔太夫人当场倒吸一口凉气,手脚冰凉,身体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若不是婆子眼疾手快扶着,估计就摔在地上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崔太夫人视线落在裴漪珍屋中伺候的丫鬟婆子身上,分明是起了杀意的。 这时候,周氏冷笑一声。 “我家漪珍身旁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是从裴家陪嫁到你们崔氏府上的,你莫不是觉得是,我们裴氏在贼喊捉贼?” “李氏,你可别忘了,你们崔家是答应过要给我裴家一个说法的。” 裴氏作为目前的五姓之首,自然不是好惹,加上周氏态度强横,又闹得人尽皆知。 崔太夫人理亏之下,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这祸事往沈家身上引。 不管是不是沈家做的,能先把崔家摘出去就是好事。 想到这里,崔太夫人朝身旁婆子吩咐:“派一个手脚利索的,现下就去沈家。” “把沈太夫人请到崔家里。” “若沈太夫人要问缘由,那就把事情如实相告。” 等婆子退出去,崔太夫人抿了抿唇,似想缓和气氛。 然而周氏垂眼坐在裴漪珍榻前,连眼角余光都不分给她半丝。 屋里,气氛凝重。 廊下候着的丫鬟,大气不敢喘一下。 郎中已经被有眼色的婆子,封了厚厚的红包请了出去。 宫中的两位御医倒是留在府中,毕竟等会沈太夫人要来,这事也得有个见证。 一个时辰后。 黑如浓墨的漆夜里,沈家马车悄无声息停在崔府门前。 沈太夫人被丫鬟婆子扶着,脚步匆忙往裴漪珍的院子走去。 崔家府门外,林惊枝和裴砚依旧在那辆不起眼的马车里。 马车内空间狭小,加之裴砚身形高大,林惊枝无论怎么小心,只要略微一动,就难免撞到他身上。 她已经在裴砚怀里睡了足足小半时辰,这会子被裴砚滚烫唇瓣吻醒。 男人深邃眸光落在她身上,语调烫人:“枝枝。” 林惊枝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 她顺着裴砚冷白掌心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沈太夫人被人扶着进了崔家宅子。 林惊枝心口像是被人堵了一样,连喘息都觉得万分吃力。 “枝枝,我们不妨赌一赌。” “沈太夫人会怎么做?” 裴砚唇角勾着笑,指腹慢条斯理擦过林惊枝嫣红的唇瓣,炙热嗓音落在她耳畔上,带着酥酥的麻痒。 林惊枝紧紧抿着唇,偏过头避开裴砚有些粗粝的指腹。 “难道枝枝不敢?”裴砚俯下身,薄唇一下子衔住她珍珠般,莹白圆润的耳垂。 马车内空间实在太小,林惊枝避无可避,她受不得痒,只能抿着唇瓣呜咽出声。 “枝枝,好不好?” 裴砚不依不饶。 林惊枝浑身一颤,冷白指尖微蜷,脖颈透出淡淡的粉色,她眼角娇红如同晕开的胭脂。 她实在怕痒,只能勉强同意。 沈太夫人进崔家半个时辰后,崔府门来了一个被仆妇压着,五花大绑的婆子。 那婆子不住地挣扎,压着她的仆妇却力道极大。 林惊枝倏地睁大眼睛,眸光颤得厉害,她的一颗心,却是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那婆子进去不久,沈太夫人就被丫鬟扶着走了出来。 一同跟着出来的人,除了眼眶通红的周氏外,还有一直把两人送到门外的崔太夫人。 林惊枝本能按着心口,指尖冰凉很快就没了知觉。 四周空气都透着凉飕飕的冷,她不由自主往裴砚怀里缩了缩,心口猛地一阵痉挛跳动。 “枝枝,好像是输了。” “是不是?” 裴砚指尖微微挑起林惊枝的下颌,盯着她因为难以置信而透着失神的双眸。 他眼底神色微闪,却没有丝毫的心软。 “山苍。” 裴砚伸手朝马车外打了个手势。 山苍立马扬起马鞭,驱车往前。 两辆马车在一处极不起眼的巷子中相会,裴砚缓缓撩开车帘,冷笑了声。 “沈太夫人安好。” “晚辈裴砚。” 在裴砚声音落在瞬间,沈家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两个马车不过相隔数寸,昏昏夜色里,也能把对方面上的神情瞧得一清二楚。 “裴家郎君。” 沈家马车上,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有些粗粝的声音。 如蒲扇般宽厚的大手撩开车帘,露出了一张面庞如同刀削斧刻,眼眸幽深坚毅,凌厉异常。 男人瞧着四十上下的年纪,背脊宽厚结实,不笑时浑身都带着铁血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然而他这种冷厉气势,不过是持续了一瞬,就骤然顿住,漆沉视线死死落在,被裴砚圈在怀中的林惊枝身上。 林惊枝被那眸光一盯,只觉露在外头的皮肤,寒凉到刺痛,本能往裴砚怀里缩了缩。 乌眸颤了颤,落在马车内,中年男子身后的沈太夫人身上。 沈太夫人崔氏脸上微微有些发白,整个人依旧处于恍神的状态,直到林惊枝看她时,她才骤然回神,眼中带有惊色:“枝枝姐儿怎么在这?” 林惊枝被裴砚铁一般有力的手臂揽在怀中,她动不了,只能微微点头朝沈太夫人行礼。 “太夫人安好。”她嗓音柔软,带着失落。 沈太夫人心头猛跳,表情有些不自然看着林惊枝,抿着唇,没再说话。 林惊枝指尖紧紧攥着裴砚宽大的袖摆,鼓起勇气问。 “太夫人,我听说我家大姐姐病了,还是中的毒。” “您可找出了暗害我家大姐姐的凶手?” 深夜,空气犹如凝固。 沈太夫人看向林惊枝。 而裴砚眸底压着冷意,却是盯着沈樟珩。 四人间气氛格外怪异,沈樟珩眼神同样冷得,犹如塞北的风霜一般。 “太夫人,您可是有难言之隐?”林惊枝笑了笑,可惜那笑意并不达眼底。 沈太夫人偏头,再次避开林惊枝的视线。 她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