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霎时,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们,如蒙大赦,极快退了下去。 檐外,春雨如雾如烟。 带着潮湿的空气里,有暗流在无声涌动。 林惊枝见众人退下,此刻她并不想同裴砚独处,才勉强压下的怒意依旧在心底翻涌。 “既已无事,妾身也回屋去。”林惊枝抿了抿唇,语调已经恢复以往的平静。 裴砚静静站着,微风吹起他宽大袖摆,清隽冷白的面容含着一丝异样的情绪。 “枝枝。” 裴砚慢慢朝林惊枝走了一大步,伸手就要牵过林惊枝纤细雪白的手腕。 这一次,林惊枝早有准备,她抿着唇一言不发,却抬手避开裴砚宽大的手掌心。 “我与夫君没什么可说的。” “云暮你今日也罚了。” “至于我……”林惊枝忽然冷笑一声,“夫君昨夜罚得可是尽兴?” “我能嫁给夫君,从最开始本就是家中算计和高攀。” “夫君当初虽是被逼着娶我,但这大半年相处,我同样感激夫君对我的偏袒和照顾。” “如今已到汴京,家中也没有长辈坐镇。” 说到这里,林惊枝抿了抿唇,把心里头隐隐翻涌而上的“和离”二字又给压了回去。 现在的她,初到汴京,还是需要借靠裴砚,并不是最好时机,而且她寄回河东郡给裴漪怜信中,夹了一封求裴漪怜帮忙带到观音寺的信件。 周氏和裴太夫人都是观音寺的香客,裴漪怜总能找到机会跟同。 林惊枝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谨慎,她缓慢又坚定的安排自己日后退路。 就像她昨日会同意和贺松年进宫一样。 前世她不曾去汴京,当然不可能见宫中那些贵人,可她的死,必然也和宫中有关。 在确定要见自己的贵人是太后钟氏后,林惊枝立马有了决断,才会拒绝云暮好意,没有任何犹豫跟贺松年进宫。 “所以今日,妾身便开门见山同夫君说了” 林惊枝压下脑中纷乱思绪,抬眸看向一言不发的裴砚,继续缓声道。 “我与夫君本就貌合神离,也不必装作那人人称赞羡慕的金童玉女。” “想来夫君到汴京,是有重事要忙,日后自然不必分心照顾妾身,妾身日后也会低调小心。” “同样也希望夫君不要干预妾身自由。” “妾身觉得,为了互不打扰,我们还是分开院子各自居住为好。” “枝枝真是这样想的?” 裴砚慢慢往前迈了半步,俯身薄唇凑到林惊枝白皙侧颈旁,微凉鼻息拂过冷意。 平静漆眸下,藏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对。”林惊枝蜷着已被冷汗浸透的掌心,缓缓点了下头。 “原来如此。”裴砚好似笑了笑,可那笑意并不达眼底。 廊庑下一片死寂,连淅淅沥沥的雨声都停了。 林惊枝屏住呼吸,站得有些发麻的脚尖,在裙摆下紧张动了动。 她忽然觉得很冷,四周空气夹着蒙蒙水雾,沾在身上,一股子寒意,顺着衣裙鞋袜,慢慢地往她皮肤里渗。 “妾身告退。”林惊枝朝裴砚福了一礼,转身离开。 才走出两步,林惊枝手腕一紧,被人紧紧握住。 “可我并不这样认为。”裴砚声音嘶哑,他情绪有片刻的失控,眸光蓦地一沉,手臂用力把林惊枝扯进怀中。 铺天盖地的旃檀冷香,随着裴砚的吻落在林惊枝身上。 他又急又狠,连喘息机会都不留片刻,那种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中的力道。 林惊枝被禁锢着双腕,只能发狠地去咬他。 第44章 裴砚似感受不到疼痛。 他有力双臂,紧紧揽着林惊枝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高大身体带着凌厉逼人的气势。 唇间声音又哑又急:“枝枝。” “你怎知我不愿?” 林惊枝没说话,花一样的唇瓣,还沾着裴砚唇角渗出的鲜红血珠子。 吻得久了,这会子她檀口微张,鼻翼翕动,气息喘得格外厉害,连眼角眉梢都含着毫不掩饰的冷色。 那双波光潋滟的浅浅漆眸,带着毫不掩饰的恨色,狠狠瞪向裴砚。 下一瞬。 林惊枝只觉眼前一暗,裴砚修长有力掌心覆在她双眸上,挡着她全部视线。 “枝枝,你不要这样看我。” 裴砚嗓音低沉,似料峭凉风拂过,涩得厉害。 廊庑下,风起雨落。 日头渐西,春雨越下越大。 视线被遮挡,沉于黑暗,林惊枝只觉浑身不受控制僵冷,垂在宽大袖摆下的指尖微微发颤。 “枝枝,不生气。” “好不好。” 裴砚弯腰,把下巴磕在她雪白的肩颈上。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语调发软。 裴砚心底,不得不承认。 这时候,他在妥协。 他见不得林惊枝生气的模样,他宁愿她对自己又咬又踢,也受不住,她眼中那种压着淡淡恨意的眸光,瞪向自己。 她每看他一眼,他的心就像被人活生生剜去一块,没有任何缘由,却能令他痛不欲生。 “裴砚,放开手。” 林惊枝伸出寒凉冷白指尖,想去扯裴砚覆在她眼睛上的大掌。 她浑身上下凉得厉害,四肢力气也随着视线被完全遮挡,逐渐流失,眸色空洞洞的。 “枝枝!” 这瞬间,裴砚浑身一震,瞳孔骤缩。 他顾不得多想,俯身把突然就软软靠在他怀中的林惊枝打横抱起,转身走进室内。 “山苍。”裴砚厉声喝道。 不过片刻,山苍出现,单膝跪在门外:“主子,属下在。” “立刻去把楼倚山找来。”裴砚闭了闭眼,寒声朝门外吩咐。 “是,主子。” 林惊枝浑身无力,也不过是片刻而已。 在视线恢复正常后,她就已渐渐缓和过来。 她并不看裴砚,微微避开的视线,落在了暖阁高台几上放着的,一小盆看着有些枯黄的雪松盆景上,这盆雪松,是她特意从河东郡千里迢迢带来汴京的。 “可是身体不适。”裴砚坐在榻上,林惊枝就被他抱在怀中。 一俯身,就能触碰到她白皙略有苍白的唇瓣。 两人离得近,衣袖相缠。 林惊枝只觉白皙侧颈一阵灼热气息拂过,阵阵冷松香中,夹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你昨日的伤,可包扎过?”林惊枝收回落在雪松盆景上的视线,抬眸看着裴砚。 裴砚箍着她纤腰的指尖蓦地一紧,喉咙滚了滚,即将到嘴边的话,变成了不甚在意的语调。 “昨日的伤,已经好了。” 林惊枝抿着唇没说话,她抵在裴砚胸膛的指尖蜷了一瞬。 萦绕在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