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兄长也就罢了,可傅临烨他凭什么也不信任他?明明他们都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 沈桐越想越气,任由身后的声音怎么喊他,也充耳不闻,装作睡着没听见。 然而他因生气微微鼓起来的脸颊,以及一动不动略显僵硬的背影, 还是让傅临烨发现了端倪。 这是在跟他置气呢。 傅临烨不需要多想, 就能猜出来沈桐的意思。 漂亮的长睫轻垂, 几缕黑发随着傅临烨偏头的动作,自肩头滑落, 他如墨的眼眸深邃漆黑, 近乎偏执地占有在他眼底,浓得快化成实质。 傅临烨冷静沉着, 说出来的话语气反而满是落寞, “阿桐, 我好想你。” 简单四个字令沈桐背影更僵硬了, 但还是忍耐着没有回头。 窸窸窣窣的声音随着傅临烨话音落下而响起。 傅临烨脱去长靴, 翻身躺在沈桐身侧, 前额依恋地抵在沈桐肩膀上, 左手抱住沈桐的腰, 贪婪呼吸沈桐身上的味道。 沈桐没有动弹,但是能清晰地感觉到后颈处扫过的温热呼吸,不受控制地红了耳垂。 “……我还以为,我差一点就要失去你了。”傅临烨声音放的很轻,仔细听还能听出几分颤抖。 他说起沈桐昏迷之后发生的事,“……傅容煜被抓后,我以弑君之名剥夺了他的皇子名号,判以凌迟,旗下煜新军全部被捕,无一逃脱,那几个伤了你的弓箭手,也都被我活捉了。” 提到那几名弓箭手,傅临烨眸中闪过阴鸷狠辣。那些伤了沈桐的人,仅仅是死也太便宜他们了。 至于傅文源等参与了整场事件的人,他同样也不会放过—— 傅文源太子之位被废,贬为庶人,发配边关,永远不得踏入北陵国境内半步。 边关是出了名的生活艰辛,环境恶劣,以傅文源那半死不活病恹恹的身子,恐怕在发配的路上就要不行了。 皇后倒是因为此事来找他求情过,威逼过。然而拔了牙的老虎咬不伤人,他直接将人软禁在后宫,谅谁也不敢违背他的旨意。 傅兴瑞与傅文源同样的罪名,他还因巨额罚银,直接连累他母族没落,从盛安名贵圈中淡出人们的视线。 “……等到他们到了边关,那才是真正地为他们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时候。”傅临烨语调平缓,言外之意却令人不寒而栗。 沈桐静静听着,没觉得傅临烨有哪里做得不对。 说完那些讨人厌的家伙,傅临烨转而说起他自己的事,“国不能一日无君,尽管父皇留下遗诏将皇位传与我,不过朝中某些大臣依旧质疑我。” “他们斥责我出身卑微,又是一介平民舞女之子。鄙夷我自幼在冷宫中长大,孤身一人,无人指导,疏学才浅,如那市井小民一般粗鄙,实在难堪大任……”傅临烨渐渐哑下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地,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 沈桐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忿忿不平地,“他们算什么东西在那里指手画脚!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是个什么鬼样!” “他们还怎么说你了?”沈桐问起。 隐于沈桐背后他看不到的地方,傅临烨嘴角翘起,眼里闪过笑意,故作可怜地说,“他们还说我德不配位,皇位理应让六弟傅听安继承才对……” 傅听安那么小个孩子,继什么位?怕是看人家年龄小好控制才这么说吧! 沈桐眼中浮现毫不掩饰地厌恶,某些人贪婪的嘴脸可丑陋的很,实在是国之蛀虫,必须要尽快除掉! 既然装睡觉是装不下去了,沈桐就小心翼翼避开伤口,翻过身。 傅临烨则随着他的动作,快速换上一副落寞失意郁郁不得志的小可怜表情。 两人四目相对,蓦然间撞入彼此间眼中。 多日不见,眼前的青年消瘦了许多,但并不瘦弱,反而显得他脸部轮廓凌厉,眉宇间的尊贵傲气浑然天成。 青年黑眸亮如星辰,尤其是在看清他的脸之后,自眸底迸出粲然的亮色。 只是他眼尾略微下垂,眼下因连日劳累疲惫不堪而沉淀出青黑,看着有一种别样的颓然与委屈。 “阿桐……”傅临烨跟个小猫似得轻唤一声。 那声音软软的,差点让沈桐一时失智,忘记眼前的青年不是什么小猫,而是危险凶猛的雄兽。 沈桐定了定心神,认真道,“那些欲意簇拥六皇子为帝的人,全都不怀好意,你千万不要对他们手下留情。” 傅临烨不动声色地往前凑了凑,“好,我听阿桐的。” 沈桐:“六皇子他年龄虽小,依照他往日的表现,也是个被惯坏了性子的主,绝非善类,面对他亦是不要放松了警惕。” “嗯,我会听阿桐的话来做。”傅临烨凑得更近了,几乎与沈桐贴着笔尖,近到沈桐能看清他弯起来的眼眸里,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沈桐:…… 回答就好好回答,凑得这么近干什么! 沈桐不自在地往后仰起头,暗自腹诽傅临烨这个时候倒是答应的快,什么都听他的,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 “别再凑过来了,你和爹一起瞒着我的事,我可还没原谅你们呢。”沈桐用眼神警告傅临烨。 闻言,傅临烨肉眼可见的失落下来,“阿桐,这事是我错了,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呢?” 认错速度倒是挺快的,沈桐心里嘀嘀咕咕,嘴上哼哼,“看你表现吧,等过段时间我不生气了,你再来见我。” 傅临烨追问,“怎么表现?过段时间是多久?” 沈桐想了想,眼角余光瞥到傅临烨脑后简单固发的玉簪,忽然起了捉弄心,“说起来,当初我外公家出事之时,只有湛姑娘毫不犹豫地的出手相助,并且还给我留下信物,承诺我随时都可以去寻求湛家的帮助。” “此等慷慨解囊之举,重情重义,我理当涌泉相报,”沈桐眨眨眼,故意说,“不如殿下替我还了这恩情如何?” “信物?”傅临烨声音幽幽,“你是说湛知云给你的玉簪?” 沈桐惊讶挑眉,“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知道?和沈桐有关的所有事他怎么能不知道? 傅临烨眸色暗了暗,内心深处的阴暗角落在不断滋生出,某种名为“嫉妒”情绪,并迅速占领他心脏全部位置。 哪怕他明知沈桐和那个女人没有任何可能,但酸溜溜地醋意止不住的冒泡泡。 沈桐是他的,谁都不能把沈桐从他身边夺走,他要把沈桐藏起来,除了他谁不能看见…… 偏执占有的念头才上心头,傅临烨利落地翻身,双手撑在沈桐耳侧,滚烫地身躯压在沈桐上方,将沈桐紧紧困于他身下方寸之间。 柔顺的发丝像瀑布一般倾泻,傅临烨抵住沈桐额头,只要再往前轻移一寸就能与沈桐双唇相贴,他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 傅临烨轻咬牙槽,喉间吐出几个字音,“我不许……” 沈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