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我骗你，是想让你对我失望，离我远点儿。” 沈小满没回头，嘴硬地嘟囔：“我本来就没什么期待啊，有啥可失望的。” 裴知焰：“对不起。” “……”沈小满还是只留给他后脑勺。 漂染的粉发掉色掉地厉害，黑色发根长得快，显得头发更乱，裴知焰抬手捋沈小满乱糟糟的头发，低声说：“小时候我也有这种想法，当时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很担心你离我太近，会受伤害。”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家生意那段时间出问题，就是因为裴家和你吧？但是我受不受伤害，是我的事情，你凭什么替我决定要不要面对。”沈小满的声音闷闷的，鼻音越来越浓。 大家以为他是懵懂的小笨蛋，其实他全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提，宁愿当做没发生过。 裴知焰沉默了下，说：“我们到底谁对谁错，分不出来，立场不一样。但你不是因为这个怪我，你是怪我自作主张，不和你商量就走，是不是？” 沈小满仍然倔强不回头。 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没头没尾地问：“猫呢？被你爹杀了吃了。” 裴知焰抿唇，老实回答：“生病去世了。” “我现在养的，是它的宝宝之一，其他小猫都送人了。” “本来我不想养，没空照料，但这只橘猫性格娇气地很，爱发小脾气，贪吃贪玩，很粘人，很喜欢我，有点……” “有点什么？”沈小满下意识追问。 “有点像你，所以被我留下了。” “……”沈小满咬紧后槽牙，齿根酸得厉害。 仔细数过去，裴知焰身边可能存在的温暖，一个接一个地消失，而且是用最决绝的方式告别。 就像上辈子的他。 可恶的裴知焰，别以为这样就能让他心疼了！ 沈小满觉得眼睛湿湿的，抽搭了下鼻子恶狠狠说：“都怪你，谁让你把我丢掉的？我那么旺身边的人，要是小狸花在我身边一定能健健康康地长大，都是你的错！” “都怪我。”裴知焰重复，继续说：“你打我骂我，但不要离开我。” 沈小满：“凭什么？” 他终于舍得给裴知焰个眼神，通红的眼里满是倔强和愤懑，充斥委屈，“只准你丢下我，反过来还要求我别走？裴知焰，你以为你是谁呀？我就要丢掉你。” “……”裴知焰沉默，眼神黯淡，再也说不出话来。 某个瞬间，沈小满恍然看到了十几年前的他——透过相同的灰暗眼神，看到那个从未变过的孤单灵魂。 沾满泥巴，仍然倨傲冷淡，脊背挺拔，可是自傲是为了掩盖自卑，他在沈小满接近时警惕犹疑，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被爱，反而深信自己没有资格获得无条件的关怀与疼惜，从始至终，世界只对他展开最残酷的一面。 沈小满很后悔说刚刚的话。 其实说出来，他心里也不好受，针扎一样。 可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后座丢来个手绢，正好盖在沈小满头上。 “？”沈小满懵逼抓下。 “停！”站在大巴中间过道的社长忽然大喊，扭头寻找：“花在谁手里啊？起来唱歌！” “……”沈小满意识到大家在玩击鼓传花。 他无奈站起来，举起手帕，勉强笑着说：“哎呀，要不然大家点歌吧？” “哦哦哦！”大巴里性格活跃的几个显眼包热烈鼓掌，氛围火热，七嘴八舌地提意见。 沈小满很快融入进去，嘻嘻哈哈地敷衍糊弄，期间忍不住快速瞥了裴知焰一眼。 裴知焰已经忙起来了。低着头敲键盘，钉钉和微信的新消息冒个不停，座位太窄，坐惯头等舱和商务座的大少爷貌似不太习惯，屈膝叉开才能放下长腿，沉默而孤独，与周围格格不入。 沈小满忽然挺心酸的。 是为了他，才委屈自己来这儿吧？ 而且还被口头抛弃了。 － 四个小时后，晃悠悠的大巴停下。 大佬基友弃他而去，沈小满不甘心，他要当面问个清楚，非要下了大巴见面。 车子停稳，众人纷纷下车，沈小满急着出去讨个说法，两手撑在裴知焰肩膀上，跨上他大腿，愣是姿势暧昧地跨了出去，屁股几乎是从裴知焰的西装裤蹭过去的。 裴知焰偏开眼睛，微微垂着，并没有看他。 沈小满收回偷偷打量的眼神，内心复杂，他知道裴知焰是被刚刚他的话伤到了，可沈小满说不出“对不起”三个字，“抱歉”也不行。 活该，这叫以牙还牙。 沈小满警告自己，不要随便心软。 他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拿，跑下了车。 手机传来叮当响声，电插座大佬说在树荫下等他，穿着黑色卫衣，花花形状的斜挎包…… 沈小满抬头，看到一个身披长发的女孩子站在那儿。 “……” 两人遥遥对视，无语凝噎。 “你居然是个女生？！”沈小满快步走过去，语气很崩溃。 “我还想问你呢！”女生温婉面容瞬间狰狞起来，瞪圆眼睛，看起来能活活掐死沈小满，丝毫没有聊天时的软萌和社恐，她情绪激动道：“你天天就会画帅哥画帅哥，给我看的也是帅哥色图，谁他妈能想到你是个大老爷们！啊？！你是不是盗图故意钓妹子呢！” 沈小满被她一说也火了，盗图是对一个画师最低级的污蔑，“胡说八道谁盗图了！你天天给我分享小黄漫，女主是最媚宅的那种肉乎乎画风，男主是穷矮挫又胖又老的丑男，我哪知道会有女孩子爱看这种啊！” 电插座：“对啊！你不爱看，我就更以为你也是女生了！” “你……”沈小满被她的逻辑困住，有点走不出来。 电插座掏出平板，点开沈小满曾经发给她的习作，正是那张醉酒后无意识画的西装男涩图，继续痛批：“你看看！你看看！会有男人把男人画得这么有性张力？！我到现在都不信你是个男生！” 沈小满一慌，可别让别人瞅见了掉马。但他控制不住抬杠的心，怼道：“当然是男人最了解男人！画得欲一点而已，这不是很正常嘛！” 电插座：“正常个毛线，我告诉你，只有性取向为男的人才能get到你的画！才会感受到欲在哪里！才会嗷嗷狂叫，不信你随便抓个男的问问观后感！他们看了只会想吐！” 沈小满心虚，他的粉丝确实大部分都是女孩子。 但也不至于让男的看了想吐吧？ “你的行李还有哪些？”裴知焰拖着行李箱过来，肩上还扛了个行李袋，和瘪瘪的书包，都是沈小满的东西。 “朋友你过来！”电插座情绪一直很激动，立马把平板亮给他，沈小满连阻止都来不及，“你瞅瞅这副画，说出你的真实感受！” “啊啊啊不许看！”沈小满吓得跳脚炸毛。 可惜有点晚，赶在他抢走平板之前，裴知焰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