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拼尽全力救楚栩云出去,可楚栩云从未像对待李焚鹤一样对待过他。 眸光自那颗回元丹上掠过,他又很快收回眼,仿佛不曾在意过。 无所谓,他足够强,所以不需要。 又是半个时辰,李焚鹤感觉自己吃了药之后,竟然还不如吃药之前,不知是不是错觉,郁逞下手越来越狠,好像真想把他打死似的。 郁逞发泄完心中火气,一脚将李焚鹤踹出殿外,冷冷道,“关进地牢。” 大婚当天,他还要李焚鹤来喝他与楚栩云的喜酒。 郁逞回眸看向殿内静静下棋的楚栩云,面色平静,衣襟整齐,发鬓分毫不乱。 白子落定,敲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楚栩云停下动作,抬眼对上了郁逞的目光。 郁逞知道,他当着楚栩云的面把李焚鹤打成这样,心底一定恨透了他。 可是法力尽失,楚栩云什么都做不到,所以才会故意不看,不听,以下棋转移心神,就好像无论他做什么,在楚栩云眼中都不值一提。 楚栩云是想让他明白,他伤不到他。 “仙君,有闲暇下棋,不如提前想一想你我大婚时喜服的样式。” 心底不是想这样说的,可脱口的话却总是带刺。如果不这样说,楚栩云恐怕根本不会看他一眼。 恨他也是好的,恨他就会记住他。 听到郁逞的话,楚栩云却忽然起身,在郁逞目不转睛地紧盯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石笔,在棋盘上潇洒挥动。 半晌,楚栩云收起笔,抬眼看向仍然立在原处不动的郁逞。 眼睛好亮,眼底细碎的微光仿佛在热情期待着什么。 郁逞短暂怔了片刻,一刹那竟以为自己看错了,可还不等细思,身体却已经不由自主地乖乖走向了楚栩云。 他低下头,看到棋盘上棋子被凌乱地推开,留出一片空白,上面画着一个奇怪的东西。 郁逞努力分辨了片刻,没看明白。 见状,楚栩云似是有些无奈,又在上面认真补了几笔。 这下看出来了,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好像是一件衣服。 衣服? 郁逞眼睫微颤了瞬,指尖在那稍显简陋的图画上轻轻触碰,试探着低声问,“这是……你想要的喜服?” 话音落下,楚栩云松了一口气般,轻轻点了点头。 要是郁逞再不明白,他就真画不出来了,这是他刚刚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 郁逞怔愣地看着棋盘上画的喜服,衣摆很短,上面还画着一只歪七扭八的虫子,攀附在喜服上,莫名有些滑稽。 这是楚栩云的画? 郁逞恍惚了片刻,他从前一直觉得楚栩云无所不能,没想到,他也有做不好的事情——他的画实在有些特别。 不过,太清仙君,正道魁首,一剑霜寒十四州,魔修闻风丧胆的楚栩云,在自己的喜服上画一条虫子是什么意思。 楚栩云紧张地观察着他的反应,生怕郁逞误解自己的意思,又捉起石笔,在那喜服边上认认真真标注下一个字。 “龙。” 郁逞沉默了。 原来这条虫子是龙。 大殿内空气凝固,静得有一丝诡异。 郁逞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楚栩云羞赧地看向那幅画,肯定是因为他画的太难看,郁逞有点嫌弃他了,早知道他就不画画了。 忽然地,他听到郁逞轻轻笑了一声,楚栩云抬起头,撞见郁逞含笑的眼睛。 那笑容很好看,柔和的天光照映在他幽深的瞳孔,浮光跃金,碎波粼粼,像是藏匿着很多漂亮的星星。 楚栩云一时看呆,直到郁逞俯身靠近过来,才被骤跳的心脏唤醒心神。 “仙君画得很好,”郁逞面不改色地脱口而出,唇角的笑意更深,“我还以为仙君是在为我收拾李焚鹤而不满,没想到仙君竟真的是在想我们大婚的喜服。” 微热的呼吸浅淡地拂过耳侧,所到之处都像点了一把火般迅速滚烫起来。 心跳得更快,楚栩云对上郁逞的目光,甚至有些看不真切面前人的脸,他只能察觉到郁逞在对他笑,而且笑得很好看,其他的一切都模糊了,天地间一片空白,他们只剩彼此。 想被抱抱,亲一亲,或者,直接双修也可以…… 楚栩云刚要伸出手碰一碰郁逞的脸,便听门外传来一道魔修的声音。 “禀尊主,妖族使者此刻在正殿恭候,说是今年登位的龙族妖主想谈谈有关十二城的事。” 气氛一瞬间消散,楚栩云看到郁逞脸上的笑意倏然僵滞。 郁逞,还没亲到呢,郁逞。 楚栩云还想凑上去,郁逞却突然起身,转眸看向棋盘喜服上画的那条歪歪曲曲的虫子。 “龙?” 郁逞猛地回头看向楚栩云,像是被人从头浇下了一盆冷水。 “仙君想在喜服上绣龙,是因为还在惦念那妖族的畜生,是不是?” 楚栩云睁大眼睛。 谁,妖族的畜生是谁,他不认得。 郁逞呼吸微促,掐住楚栩云的脸便重重吻上来,门口的魔修立刻识时务地转身出门,顺手把殿门关得严严实实。 “你要在我们的喜服上绣他的图腾?楚栩云,你究竟有没有心?”郁逞近乎绝望地失笑一声,攥紧他的手腕,将楚栩云摁在大殿青柱上,“你就这般恨我?” 冤枉呀,青天大老爷。 楚栩云只是觉得喜服上绣一条龙很霸气,不想要龙,绣别的也可以呀。 他奋力挣扎两下,趁郁逞伤心之际好不容易挣脱开禁锢,立刻抄起石笔,把喜服上那条龙轻轻蹭掉,在旁边写下一个鹤字。 绣一只鹤也可以,这个也好看。 楚栩云侧开身子,有些急切地望向郁逞。 郁逞看向棋盘,再次沉默下来。 “够了。”郁逞深吸一口气,“若仙君是想报复我,画一条龙就足够,不必再画鹤。” 好,好。好一个鹤,李焚鹤的鹤,楚栩云当真是恨他恨得彻骨。 见他好像没有消气,楚栩云又赶紧把那条鹤蹭掉,刚要再写,就被郁逞打横抱起,扔进了软榻深处。 衣衫被粗暴脱去,郁逞毫不犹豫地压上来,扣紧楚栩云的手腕,眼底柔和的天光此刻被乌云遮盖,只剩浓墨一般的洞黑。 楚栩云轻轻叹息了声,干脆躺平。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修无言道了。 半个时辰后,楚栩云微微颤抖着从软榻里探出脑袋,看向背对着自己穿衣服的郁逞。 虽然双修是双修了,但是郁逞眼睛一直红红的,好像要被自己气哭一样。 现在还在生气么? 郁逞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回头看他。 楚栩云抿了抿唇,望着他的背影,半晌,从储物戒里摸了摸,取出一个小小的药瓶。 “仙君今夜不必等我。” 郁逞的声音很淡,听不出喜怒,仍然没有回头看向楚栩云,“既然仙君忘不掉那畜生,我同样会备一份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