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犟骨头,且心里有主意,说不要吉祥的名字,何富贵不同意,她能两天不吃饭,就闹着要改名儿。 到说亲时候也一样。 乡下地头说亲早,去年她满十八岁,又不爱读书,家里就给她寻了门亲事。 小伙子家在九龙镇,家里条件还不错。就是小伙子自己,那也是勤劳能干的。 虽然读书不成,不过,人家跟亲戚学了盖屋的活儿,现在大家经济好了,到处都在起房子,大行情一好,赚钱自然是少不了。 可是美娟呢,顺顺当当的路不走,听了小姐妹的话,要去外头闯世界…… 何富贵看自己身边的何美娟,瞅着她拿在手中拨来拨去的那朵塑料花,叹了老大一口气。 潘垚也看了看塑料花,这是石榴花的样式。 临水娘娘是救产保胎娘娘,最是怜惜妇人和孩子。 这祈花,便是在娘娘出宫时,拦下娘娘的轿子,向娘娘祈求花束,也是有求娘娘送子的意思。 不怪何富贵生气,何美娟还没有嫁人呢。 “不管他们俩父女了,咱们自己看游娘娘。”李燕芳手中拿着香,招呼潘垚。 潘垚回过头,朝路上看去。 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三柱清香,就连小孩子也不例外。 大家伙儿都在翘首等待娘娘的轿子。 只听鞭炮和锣鼓的声音近了,游行的队伍也近了,游行的人打着灯笼和手电筒,队伍还是亮堂的。 走在前头的是燃炮的,接着是举着【回避】【肃静】等木牌的人,再往后才是轿子和香炉。 “快快,咱们该上香了。” 好几人上前进香。 李燕芳个子高,瞧见人多,怕潘垚和江宝珠被挤了,回头摔倒了可不得了。 她叮嘱两人站着别乱跑,接过她们手上的香,就往香炉那处挤去。 片刻后,李燕芳挤了回来。 …… 上了香,表了心意,人群或跟着游街队伍往前,或是散开,潘垚朝李燕芳说了一声,就提着灯笼,拉着江宝珠耍去了。 “潘垚,你这灯笼真好看。”江宝珠看着潘垚手中提着的灯笼,面上有艳羡之意。 潘垚抬了抬手中的灯,不无得意,“好看吧,巨龙衔珠,我爸给我做的。” “好看!”江宝珠附和。 确实是好看,潘三金做龙舟的,龙头刻了百八十个都不止,这龙灯被他刻得威风凛凛,还给它上了色彩,更添威严。 江宝珠没有食言,往口袋中一摸,捏着一张五角钱,在潘垚面前挥了挥,得意洋洋道。 “过了个年,我兜里都有钱了,走吧,咱们找画糖人的老伯去,我请你吃一个大的。” 潘垚瞧江宝珠那神气劲儿,乐得不行。 “那就多谢宝珠了。” 两个小姑娘手拉着手,朝搭戏台的地方跑去。 戏台上正咿咿呀呀的唱着戏,伶人涂着厚厚的颜料,还有二胡铙钹快板等声音。 唱到精彩处,下头一片的叫好。 不过,小孩子都不喜欢听戏,各个躲在外头玩,寻他们自己的热闹。 各式各样的画糖人,稻草垛上插成一串串的糖葫芦,砰砰响的炸炒米……空气里都是香喷喷又甜滋滋的滋味。 糖人摊子前,江宝珠豪迈地掏出兜里所有的家当,一张簇新的五角钱,大声道。 “伯伯,给我来俩!” “哟,真是瞧不出来,小丫头还是个富的啊。” 卖糖人的老伯瞧了一眼五角钱,知道小丫头心思,乐呵呵的捧了两句。 顿时,江宝珠乐得找不着东南西北。 潘垚捏了捏江宝珠的手心,笑眯眯道,“一会儿,我也请你吃冰糖葫芦。” 不远处,扛着冰糖葫芦草垛子的老太正摇着竹筒,里头装了竹条子,摇起来“沙沙沙”地响。 她张嘴便喊道,“糖葫芦,卖糖葫芦嘞。” 江宝珠瞅了瞅那裹着麦芽糖,红彤彤又诱人的糖葫芦,直咽口水。 还没吃,好像就有一股酸酸甜甜的滋味涌来。 …… 摊主瞧了眼潘垚手中的龙灯,二话不说,就画了个龙形的糖人。 糖液在板上凝固,最后竹签子一沾,铲子一铲,就是一根满是麦芽甜味儿的糖人。 “好喽,吃不完明儿再吃,天气冷,这糖搁得住!” “谢谢伯伯。”潘垚和江宝珠道了谢。 下一秒,两人就张大了嘴,朝糖人咬去,直把糖咬得“嘎嘣嘎嘣”脆响。 摊主老伯摇头,小娃娃牙口就是好。 …… 潘垚又看了娘娘回宫,热热闹闹的队伍往临水宫方向走去,回了宫,宫门大关,大家伙一窝蜂地涌上,欢呼地摇着娘娘轿子。 江宝珠不解,依依不舍的将糖葫芦舔了又舔。 “潘垚,他们这是在干嘛啊。” 潘垚:“沾福气呢。” 听到能沾福气,江宝珠也想凑热闹,奈何个子太小,只得作罢,跟着潘垚一起在二楼往下看。 …… 热闹过去,大家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搭着伴往家方向走去。 北风一阵一阵吹来,空气里有硫磺的烟气,今儿月亮很圆很亮,照得青石镇的石板都好像流淌着清水一样,沁凉沁凉的。 就是不打灯笼,也能瞧得见道路。 各家院子前的火堆还有一点烟气,在寒风中翻卷着火星子。 李艳芳几人摇了船来,江宝珠舍不得潘垚,潘垚想了想,索性就陪着她一道坐船了。 流水哗啦啦地响,机器轰鸣声很大,寒风吹得人缩着脖子夹着腿,一双手也缩在袖筒里,躬着背,好像这样就能抗住冻骨的寒风。 “让你瞎臭美,这下冷了吧。” 大风衣和小脚裤漂亮又时髦,不过不扛冻。 一行人里,何美娟冻得脸色发白。何富贵一边数落,一边拿自己带的军大衣袄子,往闺女身上披。 “穿上!” “爸,你还给我带衣裳了?”何美娟惊喜,“谢谢老爸。” “这时候知道爸爸好了?”何富贵板着脸,“走的时候,我喊你穿上大衣,你说这啥来着?土老帽!这衣裳哪里土老帽!家里有这样一件袄子,别提多有面子了!” “对了,你刚刚抢的那花呢?” “对哦,我那花呢?” 何美娟一通找,结果没找着,估计是刚才人多,拥挤的时候,挤掉了。 “算了算了,反正爸你也不喜欢我祈那花,丢了就丢了吧。” 何美娟手一插大衣兜里,不是太在意。 何富贵又被气了一通。 …… 船舱里是何美娟和何富贵说话的声音,潘垚和江宝珠一起,偷偷撩了挡风的青布,眯着眼睛外头看。 风透过缝隙往里头吹来,凉飕飕的。 李燕芳没法,解了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