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热腾腾的羊肉煲萝卜,甭提多快活了。 周云梦给潘垚舀了碗汤,笑了笑。 “阿妹,快吃吧,就跟自己家里一样,别客气。” 潘垚仰头,“谢谢姐姐。” 吃着羊肉锅子,陈草香正好一眼瞥到那吉位上贴着的五行八卦福。 红红的方纸,端正的福字往下倒,寓意福到了。 “这纸贴一年,明年得换吧,和对联一样?” 日头一晒,红纸会发蔫褪色的。 陈草香:“到时,我是去供销社买个福联,贴在这一处吗?” 潘垚:“不用不用,只要不出变故,这五行八卦福的颜色不会褪去。” “要是当真褪去了,阿婆你就上芭蕉村寻我,我再给你们请一道。” 陈草香欢喜,“哎哎,这我就放心了。” 于大仙笑着摇头。 街上寻常的五行八卦福哪里有这疏风理气,化煞镇宅的功效啊。 莫看只是潘垚随手写的一道福,须知,符无正形,以炁而灵。 正因为有了那一分的灵,这福字,就有了五行通关,阴阳相济的效果。 就像先人书上说的那样,万物予炁,泥丸草芥皆能济人。 …… 一锅羊肉汤,几盘烫菜,直把一行人吃得肚皮尖尖,浑身暖洋洋。 这吃饱了,还有些发困。 潘垚靠着于大仙小憩了片刻,只觉得自己神魂在云端飘啊飘的,舒坦极了。 “醒醒,快别睡了,咱们得回去,迟了你爸妈得找人了。”于大仙推潘垚,不忘嫌弃,“你个小脏猫,都往我棉袄上流流口水了,埋汰!” 潘垚立马醒来,一抹自己脸,干干的,脸颊一鼓,当即气呼呼了。 “老仙儿骗人!” 于大仙乐呵,“就许你逗师父,就不许师父逗你啊。” “走喽,家去了。” 周建章:“你们先回村子吧,我还得去六里镇码头,下午还能再做半天的生意。” 做生意就是这样,少开张一日,就赚一日的钱。 而钱这东西,对寻常人来说,从来都是细水长流的积攒。 潘垚挥手,“周伯再见。” 周建章又和周云梦唠叨了几句,分外不放心,“爸过两日再来看你。” 周云梦摇头,“不用了爸,年关时候,正是生意好的时候,我初二会和大煦回芭蕉村,到时见也一样。” 想了想,她连忙又道。 “下午我去卫生院,有消息了,我就让大煦去镇上给您捎信。” “好好。”周建章笑得胸腔震动,显然是十分的欢喜。 “要是鱼儿吃完了,再叫爸妈拿,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咱们家的网,兜的都是大鱼,一条条又肥又大,难道这鱼也开始养冬膘了?” 周建章异想天开。 潘垚:…… 还冬膘呢,那是水鬼辛辛苦苦赶来的。 不过,潘垚并没有提陆雪琼的事,也没有提,周云梦未来的孩子,前世,它和陆雪琼有母子缘分。 一来,人鬼殊途,最好莫要有太多的牵扯。 二来,人都是自私的,就像孩子希望父母只有自己一个儿女一样,这当父母的,自然也想让自己的孩子,只有自己一个爸妈。 前世的缘分,就让它尘归尘,土归土吧。 …… 周建章挥了挥手,冲周云梦喊道。 “进去吧,去楼上休息,外头风大。” 潘垚坐在于大仙后头,老仙儿瘦削的身子板将寒风挡住了一大半,她瞅着周建章,长手长脚大块头的周伯伯,对着云梦姐姐还像对待个小囡囡。 真是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走了,有什么事,再去芭蕉村寻人。”于大仙冲陈草香和李大煦点了点头,这才骑着自行车走了。 潘垚坐在于大仙自行车的后座,还得担心老仙儿眼神不好使。 “放心,师父眼神好着呢,平常那是夸张的。” 于半瞎于半瞎,听起来才更像大仙儿嘛。 潘垚:…… “坐好了没?” “坐好啦。” 于大仙一边蹬自行车,一边唠叨,“坐在后头,千万要小心一点,两条脚记得要往外头搁,听到没?” “对了,白鹭湾徐家那叫莳树的小子,你认得不?” “应该认得吧,我记得也就大你几岁,今年该是五年级了。” 还不等潘垚回答,于大仙自个人又自言自语了。 “认得。” 潘垚点头,瞧着两边的景不断的往后退。 落了叶子的枯树,挂着冰凌凌的霜雪,地上枯草丛丛,偶尔瞧见几个村民,大家伙儿都穿一身灰扑扑的袄子,两手插袖筒,微微躬着背。 冬日,是萧条又单调的美。 “在咱们学校里,小伙伴们就算不认识各个老师,也都认得徐莳树,他是大名人。”潘垚随口应道。 “哦?”于大仙好奇,“为什么啊?是不是瞧那小子生得好?” “唔,我记得他是长得不错,也不知道像了谁,尽挑着爸妈好的地方长。眉眼清秀,鼻子高高,个子也长得高。” “怎么,你们小姑娘家家的,都瞧上他了?” 于大仙乐呵呵的调侃。 潘垚:…… 她抬手,在于大仙腰间门用力掐了下。 “哎哟哟,疼疼疼。”于大仙皱巴着脸喊痛,“小祖宗,再拧咱师徒两个都得去沟里了。” 潘垚这才松了手。 哼,不正经的老仙儿。 生得好吗? 潘垚没有留意过,反正,是不如她们跳皮筋更吸引人啦! “他是我们学校打铃的哥哥,大家都说了,对他的感觉复杂着呢,用书上的话来说,那叫做爱恨交织。” 潘垚眉眼一耷,转而深沉。 “上课的时候,大家都讨厌他,下课的时候,大家就又喜欢他了。” 反反复复,重复着讨厌和喜欢的情感,实在是磨人极了。 于大仙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 “你们这些娃娃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想以前时候,大家想要读书都没地儿读书,哪里像现在哟。” 似是想起了旧日时光,于大仙摇了摇头,感叹这日子,真是一年比一年好。 真是悔自己生得太早了一些,赶不上这好日子。 潘垚催促,“老仙儿,徐莳树怎么了?” “哦,他呀,以前坐他阿爸的自行车,差不多也就你这么大的时候吧,他自个儿皮,还不懂得听话,两只脚没有翘起来,他爸一蹬车踏板,没蹬动。” “说起来,他爸也是唬啊,蹬不起来自行车,他就手撑着车把,站起来用力的蹬。” 潘垚眦着牙,嘶了一声,眼睛大大又机灵。 站起来蹬,这事儿……听着就疼! “后来实在蹬不动了,他停下一瞧,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