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单奇鹤在人走后,走到薛非面前,蹲下看他:“起来。” 薛非侧倒在水洼里,满脸的恨意:“老子要杀了他们。” 单奇鹤抬手,几根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帮他梳了下湿漉的头发:“起来。” 薛非恨意未消的眼睛看向他,咬牙,声音更凶:“我要杀了他们。” 单奇鹤轻柔地插在他发根处的手指,突然用力抓了下,沉声不耐道:“让你坐起来。” 薛非吃痛地嘶了一声,他瞪了单奇鹤一眼。 单奇鹤往湿地上一坐,松开自己抓着薛非头发的手指,他低头躬身:“被人打,伤自尊吗,这算什么?” 大了之后就发现,尊严其实也没那么重要。而且这也算不上什么伤自尊,只是年少时期的不服气而已。 单奇鹤冰凉的手掌摸到薛非得脸颊:“起来,听话。” “……”薛非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撑着自己的身子缓慢地坐起来,两人面对面地坐在狼藉的水房里。 单奇鹤伸出双手抚上他脸颊,离得很近地看他的脸,看他的五官——眼睛、眉毛、嘴巴和鼻子。 “行了,站起来。遇到事就倒下,开始思考极端的解决办法可行不通。”单奇鹤松开自己抚着对方脸的手掌,他移动了下视线,脸上表情淡淡的,一惯嬉笑乐滋滋的表情没了,人看起来就有些阴郁不好靠近。 薛非带着水的手指突然摸到他脸颊,声音很低:“你被打了?”他低头快速扫了一眼单奇鹤的手指,发现上面被玻璃划了几道伤口,眉头皱起来,又抬起另一只手去托单奇鹤的手指。 单奇鹤不知道飘到哪儿的视线收回来,死人一般没神的神情突然活了过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收回手活动了一下手指,笑了声:“废话,被堵在水房能不被打么?” 薛非凑近,看他脸上的掌印,手掌轻轻地贴了上去,低声:“让我不要做极端的事,你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单奇鹤顿了顿,突然伸手揉了下他的头发:“我心里有数,你心里没数。” “可笑。” “总之听我的,你别跟人打架,遇到这事先喊人,实在不行,保护种重要部位,被人揍两拳也没事,回头再想办法。” “讲起来头头是道的。”薛非手指突然用力擦了下他脸上指印。 单奇鹤嘶了一声,他侧头伸手抓下薛非的手掌:“没轻没重的。”他抓着薛非的手掌没松开,突然想起来,“你有没有喊宿管?” “找室友帮忙喊了。” “那怎么还没来?” “不知道,怀疑去保卫处叫保安了。” 单奇鹤顿了顿,他站起来,又捡起了地上的碎玻璃,准备给自己弄出些看起来吓人点的伤口,让事态看起来严重一些,他左右比划了下,薛非突然把拖把棍扔在他面前,在他面前伸出右胳膊:“趁人来之前,给我一棍子,可以骨折的那种程度。” 单奇鹤侧头看他。 第16章 薛非板着脸,催促:“趁宿管带人来之前,我会说是他们打断的,我要让他们退学。” 单奇鹤把丢在自己面前的棍子踢开:“没必要。”刚刚那群人打架,都记得不用棍子伤人骨头,他自己倒准备给自己来一下。 薛非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我让他们全去坐牢。” “别发神经,他喊人来寝室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待会儿告诉老师。”单奇鹤转头四顾了一圈,嗤笑,“什么蠢货思维方式,用伤害自己来达到惩罚别人的目的?” 虽然他从小到大确实都是这么一个思维惯性,但是并不好,他知道,所以薛非没必要。 薛非两步走上前,拿过单奇鹤手中碎玻璃:“你不是一样,整天装模作样地说我?” 单奇鹤看他一眼:“我划几下跟你手断了区别很大,说了我有数,你心里没数。明天还要考试,你在这断手,玩呢?” 薛非掀了下嘴角:“扯淡,你有什么数,你还吃药自杀过。” “……”单奇鹤顿了顿,没法解释,“跟你讲不清楚,你别管,这事我来解决。” 薛非沉默地看他。 楼道里隐约出现很多脚步声往水房的方向走,单奇鹤伸手抓薛非,慢腾腾地往门口走,边道:“待会儿你记得跟他们说……” 没捞着薛非的手,单奇鹤回头看了一眼,见这人打开水房的窗户,往外看了一眼。 水房在二楼,高度算不上高,底下还有草坪,没什么杂物,此刻傍晚天色灰暗,附近没什么人,薛非没有多想,保护了下自己的重要器官,手掌一撑,身子就直愣愣地往下蹦去。 “……”单奇鹤操了一声。他就知道自己过去有点毛病,喜欢人时的表现不怎么样,一旦恨起谁来,那指定摧枯拉朽不死不休,刚刚水房自己不先动手把人唬走,这孙子指不定找到些什么趁手的工具能把刚刚欺负他那人抽筋拔骨,然后趁年轻进去吃牢饭——不然他能第一时间就能找到水房棍子?想着给自己来一下?! 单奇鹤往窗户前一趴,见到这人从二楼摔下去没死,还能动,咬牙:“你他妈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几个保安噔噔噔地跑了过来,单奇鹤深呼吸一口气,吞下自己满腔的愤怒,转身一把抓住最近的保安,厉声道:“老师,薛非被人推下去了,救他!!” 一个小时后,薛非右手和右腿打折石膏坐在学校医务室的病床上,单奇鹤坐在旁边的金属椅子上。 他们班主任老杨和几个校领导围在薛非的病床旁,慰问询问了很多话。 病房里刺目的白炽灯晃得人眼睛刺痛,单奇鹤伸手撑了下自己后腰,拧了下眉。 隔了没一会儿,校医推了个轮椅过来,让薛非这段时间先用轮椅代步,非必要不要动自己打了石膏的手脚。 校领导神色沉重地拍了下薛非得病床,让他好好养病,不要着急,他要好好整顿学校这种糟糕的现象,让他不要忧心这些,继续好好学习。 等几个老师都走了,校医让单奇鹤推薛非回宿舍休息,不要多动,校医说完就走了。 病房里人先后离开了,自薛非跳楼后一直没有说话的两人,在校医室惨白的灯光下对视了几眼。 单奇鹤走到薛非轮椅前,垂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他。 “怎么?”薛非抬眼。 单奇鹤后槽牙一紧,差点抬起手一巴掌甩到这个病患的脸上,他沉着脸:“很好玩吗,谁教你这么做事的?” 他当然知道薛非怎么想的,也知道薛非行为方式没有任何人教过,他就是从小到大自己一个人这么着成长起来。单奇鹤如此的愤怒,像是突然回到了自己无能的幼年、童年和青少年。 他因为无能而只能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