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吗,不够再拿?” 薛非拿过钱:“没关系的,我不会乱花。” 阿姨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 薛非当时还以为,大人觉得一个未成年身上,放千八百块现金乱花不太好,等到了学校,才发现原来是另有原因。 单奇鹤这人在学校人缘极差,还被霸凌,估计不少人找他要钱花,让他花钱如流水。 他刚开始并不知道,打车到学校门口,付完钱,打开车门,站在似熟非熟的校园大门口,仰头看【江水一中】的校名。 下午上课期间,校门口没有人,门卫室里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保安大爷,正百无聊赖地看些什么。 薛非被这记忆中的校园大门,带起了不少记忆,这些他抓不太住的记忆,让他沉默了许久。 如果人的一生非要给自己设置些什么重要节点的话,那【江水一中】就能成为薛非的人生出发地。他从这里离开,从此再也没有想过回到故乡。 薛非安静地像是在小时候在瞻仰烈士墓碑,最后还是保安大爷大喝着,非指着说他是偷跑出来的翘课的学生,才让他回过神来。 薛非没忍住低头笑了下,他拿了校园卡给大爷看,告知大爷自己不舒服看病去了,是看完病立刻赶回来上课的。 大爷觑了他两眼,又低头看校园卡,最后摆摆手,让他进学校了。 薛非不太记得高三(4)班在哪个教室,也没急着去找,特意绕去足球场塑胶跑道那,准备把单奇鹤那个铁盒子和纸团埋了,就当一场送别。 足球场上,有几个班级恰好在上体育课,半落的太阳晒得跑道和学生都一片橙黄色,薛非单肩挎着背包,慢腾腾地走下楼梯,又慢腾腾地经过上体育课站着队的班级,朝操场右后方那棵树的方向走去。 ——别的都记不太清楚了,这棵树倒记得挺深刻。 他慢腾腾地走,没有听到某个班级有人发出惊讶地“诶”地一声。 - 高三(4)班一周就一节珍贵体育课,之前还总是被各科老师占用,这个星期好不容易上课了,同学都跟放假了一样懒散。 体育科代表组织了好一会儿,才让懒散的队伍站成形,有调皮学生拍着胳膊大声喊着要“自由活动”。 体育老师拍拍手,让同学先跑四百米,锻炼下身体:“你们是高三生,身体更加重要,整天坐在那里学习也不行,行了,先去跑个四百米。” 同学一阵唉声叹气,四百米气喘吁吁地跑完,队伍重新集合起来,体育老师还没喊“解散”,班长发现楼梯上慢悠悠下来一个眼熟的人,她诶了声,伸手拍了下旁边的人:“你看,那是单奇鹤吗,他这个时候回来上课?” 旁边的女生探头看过去:“就是他吧……我听说他住院了诶。” 旁边又有女生围过来:“为什么?” 有人低声道:“不知道,听说他好像自杀?” 周围几个听见了的女生集体诶了一声,班长顿了顿,不确定自己此刻是不是该喊人来集合,就看见这个平时在班里默不作声的男生,慢腾腾地越过自己班级,朝操场更后面走去。 他目不斜视,像是谁也没看见一样。 班长顿了顿。 有好事男生也看见了他,啧啧一笑,和同伴对视一眼。 这节体育课同学上得都非常懒散,基本在各干各的事,四百米也跑得不伦不类,有人甚至中途就自行解散自由活动去了。 八卦和嬉笑声都没能影响队伍中一个男生,他身高在班级里偏高,站位位于对于最后排右侧位置,此刻手中正抓着个篮球,时不时抬起转动一圈,又掉下来接在怀里,身旁人戳戳他的胳膊:“嘿,薛非,那单奇鹤吗,你听女生说没,他好像自杀住院?” 薛非敷衍哦了一声:“真的假的?”眼睛都没往旁边挪一下,只看着站在前排最左边那个矮个子的男生。 这人跑了四百米后,脸颊微红,额头带着薄汗,和旁边人聊天被逗笑也抿着唇笑,眼神乱飘,和自己对上时微微一愣,又抿唇笑一下,再立刻收回视线。 薛非挪开视线,又转动了下手中篮球:“整天被学校一些牛鬼蛇神欺负,换我也自杀,想想就烦。”他随嘴道。 他和单奇鹤不熟,同班两年,单独讲话不超过两句,第一句是他看见这人被校外混混堵着要钱,他嘿了声,把人喊过来,替他解了围,这人一句道谢没有转头就走了。 第二句是,他放学在操场背书,看见这人抓到虫子活生生玩死了,没忍住骂了句有病吧,转身就走了,之后就没讲过话了。 单奇鹤在班上消失多长时间,估计没什么人在乎,如果不是班主任开会讲什么校园暴力的事,大概谁也不会想起这个人。 估计只有班上几个吊儿郎当的学生,喜欢没事欺负他的人会一直记得这个人。 薛非不在乎单奇鹤,他最近对班上的另一个同学比较感兴趣。 之前也不感兴趣,如果不是前段时间好玩,从几节楼梯上蹦下来,不小心崴了脚,正好被夏遂意扶起来送去诊所,还被多次关心询问有没有好好涂药,他也不太关注这个人。 ——感觉怪怪的。 体育老师一声自由活动,同学都欢呼着走开了,薛非一手搭上旁边人的脖子:“篮球去?” 同学说走,薛非转身去篮球场,眼角看见夏遂意似乎朝自己方向走了过来,他脚步一顿,故意等了会儿。 “那个……”夏遂意低地的声音出传来,带着些迟疑,“薛非……” 薛非转头:“叫我?怎么?” 夏遂意伸手挠了挠额角:“你的脚刚好,最好不要剧烈运动吧?” 薛非笑了声,他脸上都是被太阳晒出的薄汗,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高挺的鼻梁中间竖起一根细小的线:“说得挺对的,不过你记不记得我们刚刚才跑了四百米诶?算不算已经剧烈运动过了?” “呃……”夏遂意一时无言,有些尴尬,“你应该跟老师说你不能跑的……” 薛非摆了下手:“没关系,都大半个月了,早好了,谢啦。” 他说着转身离开,走了有一会儿,身旁的同学哈哈笑问他:“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么好了?” 薛非耸肩:“不知道。” 同学啧啧:“你不觉得……” “什么?” “夏遂意有点娘娘的?” 薛非笑了声:“打你的篮球去。” - 两人走后,夏遂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抬手擦了下额头的薄汗,回头看了一眼,同学都散得差不多了,他不爱运动,想着回教室去写老师之前布置的作业,再看会儿书,正要回教室学习,身后突然传来一句“嘿”。 夏遂意指着自己的鼻子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