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你这酒量,怎么倒退成这样了?” “五百年几乎没怎么喝,”沈惊鸿打了个嗝,“自然倒退……” 司再遇坐在了台阶上,絮絮叨叨开始说起以前的事。 许多事沈惊鸿只记得大概,没想到司再遇却能将细节之处也说的一清二楚。 司再遇说着说着停下,忽地叹了口气:“我把阴阳簿看完了,没找到素问的名字。” 从这人口中听见柳素问的名字,沈惊鸿强行驱了驱身上酒意,奈何酒劲儿早从胃里爬上脑子,惹得他越发迟钝。 “一定是我看得不认真,我打算再看一遍。”司再遇又道。 沈惊鸿摇了摇脑袋,大着舌头道:“我敢打赌,就算她站在你面前,你也不认得她……” 司再遇只当沈惊鸿说醉话,并没有将这话细细琢磨,只架起对方胳膊扶住人道:“说的是什么。” “天君。”旁侧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 司再遇循声望去,见是那位曾经跟随世尊佛修行过几百年的竺远来。 竺远来恭恭敬敬行礼道:“天君身份多有不便,我扶沈将军回宴席。” “有劳。”司再遇没做他想,将沈惊鸿的手臂递到对方手上。 司再遇回了宴席,夜幕已经恢复成平静,该落的流星尽数完成了最末时刻的灿烂绽放,值夜星君也将新星重新布上。 观星宴接近尾声,如司再遇想的那样,没出什么岔子他特意没邀请那些年岁大的、经历过三千五百年前浩劫的神官来,毕竟那些人里面大多和妖族结过血海深仇,不是一顿酒宴就能一笑而泯。 到了说场面话的时候,他站起身,驱了驱云雾,观星殿满席宾客也陆续停下说笑,抬头望向他。 司再遇看向客座主位,却发现本该坐那儿的沈醉不在。 这么不靠谱? 司再遇只好理了理腰带,又坐回去了。 他一坐回去,宾客们收回视线,再次接着之前话题聊下去。 沈醉不在观星殿,也不在九重天他就近去了离九重天最近的妖界沆城。 趁着夜色,找到了一只萤火虫妖怪,谁知那域外妖怪根本不识得他是妖王,也不给他面子,他说了好歹,那虫儿可算愿意借给他一点点光。 沈醉张开手掌,露出手心的石头。 宴席间,他透过云雾,窥见过沈惊鸿望着漫天流星展露笑颜。 他想摘一颗最亮的星,再换沈惊鸿一笑。 没想到摘是摘到了,那东西到手里却是一个坑坑洼洼的石头,比路上随便捡的还要丑。 这样的丑东西拿不出手,所以才有他找萤火虫妖借光这一出。 他端详着手中发亮的星石,没由来地笃定沈惊鸿定会喜欢。 因着那份笃定,他整个人也欢喜起来,伸出翅膀拍风,一口气没喘飞上九重天。 他在观星殿殿外远远看见了沈惊鸿。 正要上前,发现沈惊鸿对面还站着另一个。 从气息可辨是个神族。 那神族一手揽住沈惊鸿手臂,另一只手伸到沈惊鸿面前,赫然是一枚光芒夺目的星石。 沈醉心中的欢喜戛然而止。 那人手中的星石,比他捉到的这一颗圆润,也比他这颗亮上太多。 沈惊鸿果不其然露出惊叹神色,捏起对方手上的星石。 沈醉攥紧自己手中的那一枚,刺痛从掌心传来,不光是被石头棱角划痛,更是因为他摘星时被这颗星灼伤掌心。 他是喜欢沈惊鸿,可他不想自取其辱。 他只有涅槃之后的记忆,沈惊鸿不同,沈惊鸿是有过去的,这人本就是九重天上的仙所以沈惊鸿的过去没有他也不足为奇。 除他之外,还有人愿意给这男人摘星星,就更不足为奇。 沈醉转过身,避开这二人,绕路走向观星殿。途径一道架在天河上的小桥,几次想将手中星石扔进去,却一直到走完这座桥,也没能扔出那颗星石。 酒喝太多,沈惊鸿晃了晃脑袋,眼前的重影可算汇到一处。他认认真真看了竺远来递来的星石,留意到在光亮中挣扎的微小虫儿,开口问道:“里面封着什么?” 竺远来道:“百来只虫妖,能让这颗石头亮上许久。” 沈惊猜到大约是这么回事,将星石放回竺远来手上:“多谢仙君好意,还请仙君放了他们。” 竺远来神色不解:“放了?” 沈惊鸿:“放了。” 竺远来:“不过是一些灵智低下的弱小妖怪,活来何用?” 沈惊鸿愕然,在这一瞬间意识到竺远来真的是神族。 神族由天地灵气而生,元神纯净,与天同寿。 可他以为,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判断别人不该活。 酒使得沈惊鸿头发昏,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看着眼前的竺远来再度变作两个重影。 “灵智低下不也是生出灵智有了喜怒哀乐的生灵,”沈惊鸿放慢语速,尽可能让自己吐字清晰,“仙君莫要把他们困在一块石头上,他们愿意飞去哪儿,就飞去哪儿,高高兴兴过他们自己的日子。” 竺远来皱着眉盯着他:“凡人果然不可理喻。我原以为你不同。” 说完,竺远来直接一合手,将星石捏成了齑粉,上百只萤火虫瞬间从齑粉中解脱,聚成一队,一跃一跃地飞远。 放走了虫妖,竺远来也拂袖而去。 沈惊鸿原地站了一会儿,等到没那么晕,便也回到宴席。 竺远来的座位空着,看样子是不会回来了。 仙娥欠了欠身要给他添酒,他赶忙捂住杯子,管仙娥要来一壶茶。 可不敢再喝了。 沈惊鸿支着下巴耷拉着眼皮等宴席结束,手臂渐渐发软,不一会儿变成了趴在桌上的姿势。 好在有人叫醒他,扶着他回到来时的飞辇上。 以为是自己带来的侍从,侧过头一瞥,发现是鸣蛇。 鸣蛇好,鸣蛇谨小慎微,还忠心耿耿。 他稀里糊涂放松警惕,被鸣蛇一路扶进飞辇上舱室,随手抱过一枚软枕垫在下巴上,趴在窄榻上继续闭眼歇息。 软枕散发着一股梧桐花芬芳。 心中隐隐约约记起他来时那艘飞辇上没有这股香味,可这味道让沈惊鸿格外安心,他索性不再往下想。 期间听见了走进舱室的脚步声。 沈惊鸿压根儿没睁眼,飞辇上都是妖族,他跟手下从不讲究繁琐虚礼,他能进舱室,嫌外边风大的侍从同样也能进。 只不过舱室如同凡间马车内室大小,他霸占了整条窄榻,对方就只能坐在对面座位上了。 酒劲儿折腾得他浑身燥热,加上今日又难得穿了一套正服,沈惊鸿越发觉得领口箍得脖子难受。 他在软枕上蹭了蹭脸,抬手扯了扯领口,没扯动,想着也许是腰带太紧,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