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头砍下来,说是为你好,再把你的头安上,你开不开心?” “啊?”九支夷撇了撇嘴,抚了抚自个儿脖子,“……砍头还是别了吧,听得我脖子凉。” “就是这个道理。”沈惊鸿道,“不论如何,我伤他是真。” 妖都,王宫。 沈醉一言不发,背脊挺拔地执笔在案台旁练字,每一个字均是笔风遒劲,端正无瑕。 可这寝宫里却是聒噪极了。 探到沈醉心事的窥心花正飞快地说话:“沈惊鸿到底有什么事瞒我?是不是已经娶妻了?或者已有了喜欢的人?他嫌弃我是妖?可我是妖王啊?妖王还不够配他的吗?要么是嫌我长得白?嫌我眼尾这颗痣太红了不好看?对了他喜欢白羽毛的,是不是嫌我的毛不好看……我把毛染成白的?” 不行啊,翎羽年年换年年长,染料易脱色,一截红一截白更难看。 沈醉心烦意乱,笔锋一顿,墨汁在纸上洇开,整张字帖瞬息全毁了。 他放下笔,腾地站起身:“我去找他问清楚。” “别别别。”窥心花忙道,“人家把你晾在夜集,摆明了是拒绝你,你再咄咄逼人找上门,不好不好不好。” 沈醉一记眼刀飞向窥心花:“那你说如何?” 窥心花老神在在地抖了抖叶子:“九重天上那位天君不是邀你去观星宴么,没几天了,你忍一忍,到时候见到沈将军,装成不经意的样子再探探他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沈醉站着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现在去找沈惊鸿,确是逼迫太紧,自己刚说完的“绝不会拿妖王的身份强迫他就范”,一转眼就不作数可不行。 他只得原样坐下来,胸腔里乱蹦的心沉不下,练不了字,索性拿起刚刚写废的纸,撕下一角。 “他讨厌我。”窥心花主动帮他数道。 “嘶喇” 又撕下不规整的一片。 窥心花:“他不讨厌我。” 沈醉每撕下一片,窥心花蹦出一句猜测,撕到最后,只剩指甲盖大小。 “他讨厌我!”窥心花惊呼。 沈醉蹙起眉,小心翼翼地将指甲盖大小的纸片一撕,谁料到纸片分成了两叉,碎成了三块。 “他讨厌我!天意如此,他讨厌我!”窥心花叽叽哇哇如同被摔了盆、偷了土、拧掉了花骨朵。 沈醉还想作弊将那纸屑撕一撕,没想到纸屑轻飘飘落下去恰好落进砚台里,顷刻被墨汁淹没。 沈醉愣愣看了看砚台,抬手抓起案台上的纸,泄愤般撕了个稀巴烂。 撕纸撕了十几张,门外响起侍卫通报:“陛下,嵬鹫统领求见……统领!” 殿门直接被推开,嵬鹫风风火火闯进来,手伸进衣襟掏图纸:“求什么见求,你们恁麻烦,沈醉,本首领来跟你对一对蓄灵渠图纸!” 说完,嵬鹫的视线直愣愣落在沈醉身前案台上案台之上,碎纸乱蓬蓬到处都是,而沈醉还维持着双手逮住一张纸准备撕的姿势。 见他进来,沈醉放过手中的纸,随手将案台上碎纸拂落空出地方:“对吧。” 嵬鹫一边把图纸掏出来摆在案台上,一边暗暗思忖:“不好,这只凤凰的疯病已经发作了!” 第五十二章 摘一颗星星 嵬鹫被放回了域北。 不但如此,还全权负责开凿蓄灵渠事宜。 沈醉派出各路大妖去寻怪石,而自己则是与一众老匠人完善图纸细节,准备尽快动工。 域北妖族多的是力大无穷者,挪动巨石再找准位置将其沉河的工事由嵬鹫和他麾下那些域北妖族来做,再合适不过。 转眼到了司再遇请帖上的观星节。 沈惊鸿不得不去,他是唯一在九重天谋过差事、现如今又在妖界谋差事的人,担心九重天上文绉绉的牛鼻子说话讨了哪位大妖的烦,妖族脾气耿直,万一闹成不欢而散,浪费了司再遇一片好心。 再者,妖界与九重天关系缓和,总比势如水火要好。 哪怕不能消解诸位神族的成见,叫他们知道妖族并不是一张嘴就得吃人也好。 去归去,不过沈惊鸿挑了观星殿里距离沈醉最远的位置坐着。 桌是一个巨大的环形,神族明显不想挨着他们这些妖界上来的人,沈惊鸿左手边愣是空了三个座位,之后才依稀有神族落座。 奏乐声起,一众仙女衣袂飘飘地落入舞池。 可问题是舞池里装着太多拘来的云,抬眼望去,云雾弥漫,别说远远隔着他落座的沈醉,连翩翩起舞的仙女长什么样子,都隔着一层云雾看不清晰。 沈惊鸿被云雾中的水气呛得嗓口发痒,偏过头咳了几声。 就在这时,一抹白衣从他身上擦过,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对方已在他旁边座位坐下来,用一张毫无瑕疵的脸,朝着他款款一笑。 神仙。 沈惊鸿暗道,还是个肯挨着他坐的神仙。 “仙君有礼。”他颔首回礼。 那神仙却敛了笑意:“你不记得我?” 沈惊鸿:“……” 他以前在九重天日日专心擦南天门门口的石像,哪有闲心看过路的神仙?但他也不好直接明说,只顺着对方恭维:“仙君如此风采,在下当然记得。” 那人道:“那你说说,你记得我什么?” 沈惊鸿:“……” 这怎么还刨着问呢! 沈惊鸿只好硬着头皮道:“我记得那日……仙君穿了黑色的……靴子。” 这个说的应该错不了,擦石像时,他看九重天的神仙基本都穿黑靴子。 “你前几日还谢过我的琴声。”那人道。 琴? 是那晚留宿无妄城城主府的神族? 沈惊鸿当时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上睡觉,压根儿没往近了凑,当然没看清这人什么样。 “是我眼拙,我自罚一杯。”沈惊鸿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旁边这仙君却冷哼一声,别过了头。 舞池中央的仙女换成了一群舞剑的少年。 沈惊鸿有意无意地偷瞄自己旁边的仙君。 倒不是看人家好看,而是如此云雾之下,他去看远景实在困难。 半晌,那仙君终于开口:“你我初次相遇不是那晚。而是很久以前,那时你是凡人。我去凡间寻我师弟枉荡,路过一间酒馆,喝了凡间的酒,付钱时发现袖子里的钱袋被人偷走了。” 沈惊鸿这才恍然想起这人。 “竺远来!”他脱口叫出对方人名。 声音大了,惹得左边那一侧神仙齐齐噤声看了他。 不记得竺远来这事情真不怨沈惊鸿,毕竟他遇着竺远来时正喝得酩酊大醉,看见店小二拽着一个男人的袖子不放人走,他便左摇右晃上前去问。 店小二说那人喝酒不给钱,沈惊鸿见那人器宇不凡,被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