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能杀我,但按你们妖王那个揍性,肯定把办事不力的你杀了了事。” 狱卒面色犹疑,左右转了好几圈,急得直跳脚:“你要剑做什么!” 岑浪微微一笑:“指甲长了削一削,行么?” 南海仙岛。 仙岛悬空于南海海面上空一千里之上。 岛上沾染仙气的凡人多长寿,与地仙、草木精怪长年混居。 仙岛正下方三千里海底正是南海封印。 翻腾而上的海浪早已平息,只余空气中淡淡的海水咸腥。 地上的一簇簇云团倏然四散,草叶抖了抖,一束金光咒文蹭着它们掠过,一跃投进万丈之下的南海。 半晌,整片海水亮起一望无际的金光。 封印加固好了。 沈醉收手调息,呼吸刚稳定,看见一旁南海玄女脸上血色尽失,便攒起灵力汇于掌心渡向南海玄女。 谁知玄女一甩手,将灵力原样打回他掌心,道:“你这点修为,自个儿留着吧,老身不缺。” 沈醉顺着她道:“婆婆修为登峰造极,沈醉望尘莫及。” 玄女扶着莲花座,踉踉跄跄站起身,调匀了气息,瞪沈醉一眼:“不拼了命躲我了?” 沈醉:“幸好我吃下忘川花恢复了记忆,我若还是被婆婆封着,看不懂婆婆传讯,今日可能无法及时助婆婆加固封印。” 玄女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别过头:“你就是不来,老身一人也搞得定!” “当然。”沈醉附和,“幸好我到的及时,要是迟一些,恐怕婆婆早已经一个人加固好封印。” 玄女转过头细细打量他:“你怎么学的像你师父一样伶牙俐齿?” 沈醉愣了愣,弯起唇角:“原来婆婆已经知道了。” 玄女叹了口气,抬手伸向莲花座,在一片花叶下方摸了摸,摸出一个锦囊递向沈醉:“这个给你,能治好世间所有伤疾,你吃了,估计当年被箭所伤的心脉也能去根儿了。” “多谢婆婆。”沈醉接过锦囊。 说着,他后退一步,恭恭敬敬朝南海玄女作揖:“这次出来得急,没告诉师父,已经过了三日,我怕他担心,不好久留南海。” 南海玄女转头注视着地上慢慢涌动的云团,背对着沈醉摆了摆手,示意他快走。 沈醉转过身,一双洁白羽翼伸展出两米宽,落下拍击长风,刹那间跃上蓝天,不一会儿就成了一个看不清的小点。 枉荡这才颠儿颠儿跑到南海玄女眼前,抬头看了看天,又看向玄女。 南海玄女白了他一眼:“看什么看,什么也指望不上你。” 枉荡赔着笑:“老道的灵力与你五行相克,想帮你也帮不上啊。”少顷,又老神在在道:“玄女,你真的救活了沈醉?我师兄都说无力回天,你怎么救的?” 南海玄女皱起眉,只摇摇头:“我没有那个本事,是沈醉运气好。” 枉荡抚着自己的白胡子,垂眼盯着玄女今日所穿的青衫,低声喃喃:“岑浪以为是我师兄救活的沈醉,你说是你救活的,岑浪便以为你是我师兄,怪不得他说我师兄穿女装。” “你嘀咕什么呢?”南海玄女看他。 枉荡摇摇头:“道法自然。” 二人相对无言,一只麻雀掠过半空。 玄女问道:“沈惊鸿为何化名岑浪?” 枉荡:“当初我给他缝头的时候用楞伽经劝过他,譬如巨海浪,斯由猛风起,洪波鼓冥壑,无有断绝时。” 南海玄女站了一会儿,一记眼刀甩向枉荡:“解释啊,不然你以为老身站这儿等什么呢,老身少时最讨厌读书,师父讲这段经时我睡着了。” “哦。”枉荡摇头晃脑掉书袋,“人心如海浪,起起伏伏随风而变,且易变。三人尚且成虎,何况皇帝说沈将军谋反。” 枉荡说到这儿,叹了口气:“但他最恨的不是皇帝啊。” 第十六章 你坑杀俘虏,你算什么护国大将军 妖界,王宫地牢。 血腥味时时侵扰着他,岑浪迟钝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味道是从自己身上发出的。 两只手腕被锁链高高吊起来,左臂断骨处多半是歪了,白瞎了书生一片好意给断得那么整齐。 岑浪垂着眼睛,无意间看见地上落着一枚圆润的东珠,剧痛使意识昏昏沉沉,他睁大沉甸甸的眼皮,想起这枚东珠来自妖王头顶的冠冕冠冕摔下来,东珠洒了一地,这一颗想必是那时落下的。 几个时辰之前,妖王在牢笼外来回踱步,半天才停下朝他喊:“整个无妄城也找不见沈醉!谁走漏了风声,叫沈醉逃走了!” 岑浪耐心地等妖王咆哮完,开口:“我知道沈醉在哪儿。” 妖王眼放精光忙不迭上前岑浪趁机抽出藏在草垫下的剑,一剑刺穿了妖王的左胸! 什么东西,敢在他面前盘算杀他徒儿? 可也正因为妖王这个东西不是人,心脏没有像人那样长在左侧胸腔里,所以岑浪失了算,那一剑没能刺穿妖王的心脏。 没杀成,加上沈醉迟迟不到,妖王以为沈醉逃走,抓来的他没了作用,自然大为恼火,变着法儿地在他身上试刑具。 岑浪在凡间的地牢里见识过凡间刑具,今日有幸也体验了妖界的刑具。 凡间折磨犯人的酷刑极其刁钻,让他脑中根本无暇想别的,可妖界酷吏的手段,岑浪只能评价为差劲,太差劲了,竟还叫他有闲暇想东想西。 他仿佛又听见司默寒正斥责酷吏:“让他出声!朕要他求饶!” 司默寒一口咬定他造反。 文官上书参他,说他坑杀俘虏,杀人成性。 武将明哲保身,也只朝着皇帝跪下,作证说亲眼见他坑杀俘虏。 都城的百姓听闻他的罪名是谋反,朝着他扔烂菜叶和鸡蛋,里面还有不少他班师进城门那年向他扔过鲜花的人。 皇帝说他谋反,百姓怎么会不信。 “沈惊鸿,你坑杀俘虏,你算什么护国大将军!” 他坐在囚车里,听见百姓质问他。 他在地牢里被无日无夜地折磨了三个月,剥皮剜肉早已不疼,他差点儿以为自己再无痛觉。 他坐在囚车里大笑,用一块好皮都没有的手死死抓着囚车栏杆,呲目欲裂地朝周围的百姓喊:“老子就是杀人成性!” 他确实坑杀了俘虏。 因为那些人没了军粮,把平远城村民抓来烹熟用作“军粮”。 人绝不应该吃人。 “沈惊鸿,你坑杀俘虏,你算什么护国大将军!” 百姓一呼百应,个个质问起他。 他不懂。 他只是不懂而已。 不懂自己到底哪里做错? 守疆土有错? 护百姓有错? 忠君卫国有错? 他不懂。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