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成为李妍月的囚徒,而姜云婵就是把枷锁递给李妍月的人。 谢砚瞧她发呆,只当她受了惊吓,抚着她的后背,“这位副指挥使与陆池交好,不会把我们偷跑出府的事告诉旁人的。” 如风暴席卷着姜云婵,似要把人吞没。 “已经有人去救火了。”谢砚指腹刮去她鼻头的灰烬,“安心藏在哥哥身边就好,会没事的。” “何止啊?尸体被马蹄踏成泥浆了!舌头被生生扯出来挂在树上呢!你们看看!溪水都红了!” 薛志饶有兴味把玩着花灯,嘴角勾起阴邪的笑,“想要花灯?简单!从本大爷脚下走一遭。” 姜云婵摇了摇头,“我还是更喜欢莲花灯。”起码可以随波逐流,不受拘束。 虽说这个纨绔不无辜,可一定要用这样惨烈血腥的方式让人死吗? “他怒又如何?你以为本公主会怕一个臣子?”李妍月嗤笑。 可薛志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人都捧着他,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直接无视他。 李妍月压了下手,“别高兴得太早!本宫可以给你和顾淮舟一个假身份,送你们离开东京城。可是,你得先为本宫做两件事。” 姜云婵的心绪才平复些,拉了拉谢砚的衣袖,“山上的火势快要蔓延过来了。” 如今的谢砚又怎会任由他们摆布,理都懒得理他们。 姜云婵着实无力,晕眩在了谢砚怀里。 百姓们纷纷离开,往山下去。 姑娘衣衫松散,发髻凌乱被挤在中间,稚嫩白皙的手上全是水渍和红痕。 谢砚这才顿住脚步。 “不会再让任何人打碎妹妹的莲花灯了。”谢砚将花灯递给她。 姜云婵手心直冒冷汗,攥着衣袖满是褶子。 “此地高耸,还是早些离开,省得脚滑摔了跤可就不值当了。” “应该的。”谢砚躬身回礼,“百姓们受了惊吓,不止要疗伤,还得费心安抚情绪,尤其是孩童和妇孺。另外多调兵力,保护百姓,防止马匪杀个回马枪,引发二次动乱。一切有劳大人了!” 姜云婵眸色一亮,张了张嘴。 到了宜春台,姜云婵的余光捕捉到了人群中一抹熟悉的身影。 姜云婵默默坐到了马车右侧,掀开车帘,才将那窒息的气息散出去一些。 谢砚却拉着她的手,站在原地不动,从背后取出一盏莲花灯,“妹妹,这个好看吗?” 谢砚瞧她神色惶恐,语气软了下来,“是哥哥不该凶你,以后要听话些。” 彼时,姜云婵凭栏立在宜春台上,眺望着买花灯的谢砚。 姜云婵心不在焉地点头,他做事从来百密无一疏,哪里需要姜云婵担心? 姜云婵的心再度笼上一层阴霾。 他格外强势,不等姜云婵有所准备,撬开了她的唇齿,深吻入喉。 仿佛一座大山压在姜云婵肩头,她不堪重负,险些摔倒。 身后是烈烈火焰,身前人潮涌动,许多人被推倒在地,越来越多的人受了伤。 一只大掌拉了她一把,姜云婵撞进坚实的胸口。 “你又说大话!世上哪有那样的花灯?” 姜云婵摇了摇头:“公主或许不怕谢砚,但如果我死了,谢砚恨上长公主,那么长公主和他的姻缘岂不是也断了?” 她的血统加上谢砚的才能,他们会是这北盛未来之主。 马车越跑越快,吹散了烟雾。 要做吗…… 谢砚随即用宽袖挡住了她的视线,将她护在怀中一隅。 这跟囚禁有什么区别? 马匪杀人的手段也太恶劣了些! 可谁知烟云之后,是阎罗,还是佛陀呢? “公主要是把我推下山,就不怕世子找公主麻烦吗?”姜云婵并不回头,只看着眼前陡峭的山坡。 动乱因为谢砚和兵马司的到来,很快被遏止了。 谢砚坐在马车正中,分明闭目小憩,却又把姜云婵的一言一行都纳于眼底。 “好表妹,天底下哪有又花钱又倒贴身子的!他贱,你也跟着他贱呐!” “好!”谢砚揽着她的肩膀,上了马车。 薛志一行人吹着口哨告诉他:“花灯会你带着你的小表妹逃跑了,我们多没面儿啊!那就只能找你娘出出气咯!” 谢砚对她,执念大于感情。 “稍等。”谢砚却又突然握住她的手,拿帕子擦拭了下花瓣上的脏污,“好了。” “蝼蚁之命何足为虑?”李妍月见被拆穿,光明正大走到姜云婵身边,与她并肩而立,“何况,你会不会把自己在谢砚心中的地位想得太高了?谢砚会为了你,与皇亲国戚反目成仇?” “你别说你娘到底是国公府独女,半老徐娘风韵犹存,老子带去的打手看得眼馋极了!想来你娘也多年不受侯爷宠爱,独守空闺怪可惜的,小子们也算帮她解解渴!” 他拥她入睡,指尖捻起她肩头一抹艳红的丹蔻碎末,若有所思地细细碾磨,将其碎作齑粉…… “公主何苦要鱼死网破,惹世子生怒呢?” 姜云婵一看,旁边的溪水颜色愈深。 “妹妹,坐那么远作甚?” 姜云婵看清他脸上不容置喙的神色,若再迟疑,姜云婵怕自己也被挂在树上。 谢砚被压制得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那般稚嫩的姜云婵抱膝坐在地上,泪眼盈盈,被五双油腻的手肆意蹂躏。 纵然有人推搡,谢砚巍然不动。 暗红色的影子宛如鬼魅在姜云婵眼前来回晃动,看得人毛骨悚然。 “怎么?姜姑娘是什么圣人菩萨,愿意成全本宫与谢大人的姻缘吗?” 姜云婵被人浪往山下推,与李妍月冲散了。 她恍惚看到谢砚擦去的是一滴血渍,花灯上为什么会溅血? 姜云婵“噗呲”破涕为笑,“这个笑话有点好笑。” 这位薛小霸王在东京城人尽皆知,小贩哪敢怠慢,赶紧双手将灯捧给了薛志。 薛志等人瞧谢砚不屑地离开了,感觉受到了羞辱,开始口不择言:“谢砚啊谢砚,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特了不起?你有没有想过小时候,为什么自从你和你的小表妹一起去逛了花灯会,你娘的身体就越发差劲了?” 李妍月也不是要即刻揭发谢砚,她只想握住这股势力,借此将谢砚扼于手中。 忽而,一道夜风拂起,吹灭了众多的花灯。 姜云婵失落地“哦”了一声,“罢了,也没有事事如愿的。” 亦或者是慈悲的檀香,本就是用来掩盖他内心深处的狠辣。 “好,有劳世子。”姜云婵正要屈膝。 一只肥厚的脚踩住了他的脸,对着他的脸啐了口唾沫,“一盏莲花灯还要女人花钱送,你有什么脸逞能英雄救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