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主心切,实则一下子就把苏慕嘉置于了一个骑虎难下之地。 不管今天这事情最初是谁的过错,苏慕嘉动手欺辱周阳阳的过错是怎么都逃不了的。 他本就是养子,亲疏有别,这样的名声于他而言就更加难听了。 那边周阳阳被一个半大的人掣肘的动弹不了,一腔的怒火全发泄在了嘴上,“我当你还能装多久呢,阿娘早就告诫过我你不是什么好东西,让我离你远些,只有父亲受你蒙骗着了魔似的一心偏向你。真该让父亲看看你今日威风的样子,让他知道你平常那些都不过是装模作样而已!” 苏慕嘉由着人闹,由着人骂。 他只留下一句把门守好,就再次进了门。 苏慕嘉这门守的紧,再闹下去周阳阳也讨不得什么好。刘管事好说歹说,最后还搬出了梅夫人,才总算是把周阳阳给劝走了。 十几个大夫,最后也只有一个敢说自己能救。 “能做的小的都做了,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这位公子的造化了。要是今晚能醒过来,保住性命应当没什么问题。但要是醒不过来,就实在是回天乏力了。” 这话说的明白,夜里是个难关。 苏慕嘉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只剩下自己一步不离的将人守着。 他靠着床沿盘腿坐在地上,抬头看上去,长长的睫毛煽动。 “我昨日告诉你我叫苏十一,其实这是我从前的名字,我现在叫做苏慕嘉。你应当不记得我了,好几年前你曾救过我一命。那天好冷啊,你不高兴,他们就罚我,也不给我看伤。我坐在那里动也动不了的时候,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然后你出现了。 我还以为像你那样的人,都不会在乎脚下蝼蚁死活的呢。 那断崖也没有多高,地上那么厚的积雪,你还拉了人给你垫背,应当没有事才对。是不是我那一脚?你不要生气,等你醒过来,我让你踢回来就是了,实在不行多踢几脚也没关系,你一个太子,应该也不会同我一般见识吧········” 苏慕嘉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可对方也没有半点动静,直到最后神情开始有些疲惫委屈。 那双手慢慢靠近想要触摸那近在咫尺的眉眼处醒目泛红的刮痕,最终又放下。 “我不是故意的。”他说。 夜里太静了,话落下来,落进了无尽深渊中,没了踪迹。 ········· 清早的光亮撒了进来,落在李祁的脸上。 李祁觉得身上被马车碾过一样,四分五裂的痛。昨夜里睡的混混沌沌,耳朵边上一直有个声音在说话,扰人的很。 “紫檀。” 他连眼睛都没睁,迷迷糊糊的喊了个名字。原本清如暖玉的嗓音干哑的不像话,才一开口,就止不住的连着咳嗽了好几声。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我睡到什么时辰了?” “外头刚亮,大约卯时。” 这是······谁在说话? 李祁这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不在宫里。他坐起了身子,发现自己身上衣服都已经被换过了,又看了眼周围。最后视线落在一旁的小十三身上。 小十三也好奇的看着李祁,他学着十一的样子歪着头,“你长的挺好看的。”然后又说,“但是没有十一好看。” 经人这么一说,李祁这才想起来眼前小孩自己似乎是见过的,在那个客栈里面。 他寻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靠在床头,问,“十一是你哥哥?” 小十三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回答,外面的门猛地被人给推开了。 那人一身锦色狐裘大衣,带着风尘仆仆的料峭寒意。 “哟,您还活着呢!” 崔子安不眠不休的找了人近两天,本来就没有的耐心被耗了个干净,就差把长安城给翻个底朝天了。 李祁听见人这样冒犯的话语也不生气,淡淡的笑道,“听着你好像还觉得可惜?” “那可不是吗,太子殿下将随行的队伍都给扔了,自己带着两个随行就敢上路,我还当太子殿下一心求死呢。自然为您觉得可惜。”崔子安一边说一边朝着人走过去,看清楚了人身上那些伤后又忍不住说道,“就你那弱不禁风的身子,你倒也是真舍得折腾。” 刚一靠近床,面前忽然伸了把长剑过来。崔子安往后一退,下意识的抬脚踢了过去,顺势夺了长剑转而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这小孩挺有意思的啊,竟然敢跟你崔二公子动手,胆子倒大。” “你别伤了他。”李祁瞥了一眼后道,“欺负一个孩子,你也好意思?” “他先动手的。”崔子安又动了动手里的剑,而后朝着小十三抬了抬下巴,“服不服?” 崔子安压根就没把小十三放在眼里,逗了逗人就准备把剑放下了。但说时迟那时快,小十三趁人不注意一偏头躲过长剑的威胁,两步就滑到了崔子安的跟前,他不知道又从身上哪里掏出了一把短刀,毫无犹豫的出手。哪怕崔子安反应的再快,还是免不了脖子处多了道血痕的下场。 这下算是把人惹着了,崔子安拿手背擦了一下,看了眼上面沾的血,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后面进来的周回才一进门就看见这场面,当时被吓了一跳。 “周大人养的好奴才。” 崔子安睚眦必报的名声是一直从金陵传到长安都人尽皆知的,小心伺候着都要忧心会不会被找麻烦,更别说现在真是直接摸了老虎屁股了。 周回眉头都皱在了一起,脸黑的可怕,但还是要维持着风度和人赔罪,“是下官管教不严,惊扰了太子殿下和崔小公子,请殿下降罪。”他一边说着,一边摆手示意让人上来拖走小十三。 但小十三面对着场景却依旧站在李祁的床前,以一种万夫莫开的气势将人守着。 “还不给崔小公子让路!”周回厉声斥责道。 “十一说,他回来之前,谁也不能靠近这个人。” 小十三自小在山上长大,他不知道什么是权贵,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要听十一的话。 但是毕竟一人难挡众敌,小十三最后还是被拖了下去。就像一只不服管教的小兽,努力挣扎着,却难逃被捕捉的命运。 周回也被崔子安找借口支使了出去。 李祁抬眸看了眼崔子安脖子上的伤口,“要找大夫给你瞧瞧吗?” “就趁我不注意,蹭了我一点皮外伤,当谁都和太子殿下您一样金贵呢”崔子安颇有些不屑的说,“倒是你身上伤怎么样,能撑着回京城吗?” “不能。” “············”好像是特意应人那句金贵似的,李祁没有半分委屈自己赶路回去的意思。崔子安有些无奈的顺着人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