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嘴,把“你为什么来这里”的问题咽了进去:“他最近都不在。” 林檎:“咦?” 宁灼接话:“违法犯罪去了。” 这些日子, 傅老大的行踪的确成谜, 但时常会有消息传来。 他说他在外面意外遇到了曾经老朋友的儿子, 和他玩得很开心, 打算多住一些时日,顺便寄回了西瓜一颗,西瓜皮上公然地用刀刻着“给宁宁”。 属于是一点都不掩饰偏心眼了。 金雪深已经暗暗嫉妒了好几天, 听宁灼又在背后编排傅老大,立即啧了一声,本来想伸手去拍他脑袋, 不许他胡说八道,手挥到一半想起来此人是个严重伤号, 只好中途改道,一巴掌拍到了轮椅把手上,结果寸劲用大了, 震到了手掌麻筋, 一阵甩手抽气。 林檎则定定望着宁灼。 宁灼总喜欢一本正经地对林檎说这些话,而且语气和神情都是统一的毫无起伏, 叫他猜不出他到底哪一句真,哪一句假。 他毫无预兆地跳转了话题,说:“宁灼,你回去吧。” 宁灼偏过脸去,轻轻巧巧地吐出了个字:“不。” 林檎加快了语速:“你别去见他。他要害你。你这个样子……” 他的目光在宁灼的腿上溜了一眼:“……真的不行。” 凯南是一条毒蛇,要合法合理地对付他,需要理顺关系,需要徐徐图之。 “这不是有你吗?”宁灼仰头看他,平静反问,“我和凯南,如果一起出事,你会帮谁?” 林檎一怔。 电梯厢微微向下一沉,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 到站了。 趁电梯门还没开启,宁灼又问:“你恨他吧?” 他记得,林檎刚受伤、被宁灼捡回家去时,经常半夜惊醒,但他不尖叫,也不乱跑,只是因为怕给宁灼他们添麻烦,是就一个人乖乖缩在被窝里,一声声地喘,好平息心里的恐惧。 因为他是个漂亮孩子,毁容的同时又遭逢了养父的死亡,宁灼担心他半夜自杀,就经常无声无息地蹲在他的房间外,听着他的呼吸一点点恢复平稳后,又跑去把傅老大摇醒。 傅老大睡眼朦胧地坐起来,很好脾气地问:“宁宁,干什么啊?” 宁灼自若地指挥他:“你去陪他睡。” 傅老大的脑子还没转过来:“啊?小苹果啊?” 宁灼:“嗯。他是受了刺激的。所以你去陪他。” 傅老大揉了揉眼睛,已经开始自觉主动地下地了,但嘴里还是嘟嘟囔囔:“你陪他不行吗?” “我是他的同龄人,死的是他的父亲,你和他父亲差不多大。”宁灼背着手,小大人似的分析过后,又朝傅老大的后背推了一把,“你去。” 后来,林檎做了“白盾”,他那样穷尽一切的忙碌,除了追求正义,或许就是为了填补夜间那不知何时而起的汹汹的、孤独的恐慌。 …… 电梯门在几人面前徐徐而开。 林檎轻声说:“那不是你的事情。” 宁灼:“是。你从来不关我的事。” 说完,他在金雪深的推动下,朝着前方的光明缓缓而去。 外面站着一个仿生人服务生,程式化地向他们微笑了:“几位是凯南先生的客人?这边请。” 一行人鱼贯走出电梯。 在路过服务生身边时,金雪深状似无意地抬起手,在那服务生后颈处轻轻一点,手法轻巧,宛如蜻蜓点水。 服务生的机械瞳孔不会扩散。 他只是平静地目视前方,偏头看向金雪深,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微笑:“先生,您也这边请。” …… 见到这一行人,凯南颇感意外。 一是没想到林檎居然会和他们同步到来,二是来的居然不是单飞白,三是…… 宁灼和金雪深,倒真的像是带着“诚意”来谈判的。 因为这显然是两个病号,一个是重伤初愈,一个身上干脆是还带着幽幽的血腥气。 两个人走在一起,是统一的面无血色,看上去都像是倒了大霉的样子。 看来“卢梭”的确给他们造成了不少麻烦。 想到这一点,凯南脸上的笑纹又深了两分。 两边各自入座,次序和凯南预计得全然相同,唯一的差别就是原本属于单飞白的位置,现在坐上了金雪深。 待他们坐定,凯南温柔地把手搭上了一侧的林檎的肩膀:“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白盾’的林警官。” 宁灼望向林檎,不动声色地打量:“路上碰见了。” 林檎就这样乖乖地任凯南搭着肩,一动不动,倒是一点不嫌脏。 宁灼代换了一下:倘若查理曼敢这样公然搭着自己的肩,他唯一的下场就是连脑袋带肩膀都被自己拆了。 他懒洋洋地回应:“嗯。见过,小花脸子。” 这堪称无礼的回应让凯南的笑容都僵了一下,心里笑骂了一声:这可是你自己撒野,非要一张嘴就得罪人的。 林檎微微一笑,想起了当初年轻时的宁灼对他认真提出的建议:“在脸上纹个身怎么样?遮遮伤疤,纹个玫瑰。” 林檎摇头,并不赞同:“那样太花哨了。” 宁灼说:“那你就做花脸猫吧。” 很长一段时间,林檎在宁灼的通讯器里,都叫花脸猫,或者“小花鲢”。 宁灼的促狭一面,林檎很有见识,因此态度坦然。 宁灼收回视线,神色漠然地四下打量一圈:“我来得晚了。” 凯南满面春风:“一个小时前才通知您,您的速度已经够快了。” 说着,他越过宁灼,瞧了一眼本部亮:“本部先生,上次见您,还是在瑞腾的年会上。” 本部亮面无表情地被凯南吓了一大跳。 因为凯南背后的玻璃水墙色作幽蓝,把他衬成了一张狰狞的、微笑着的蓝脸,看上去简直有了几分面目可憎。 好在本部亮面部神经不太发达,反应麻木地瞧了他一眼,便又垂下头去,只有一双腿藏在桌子底下,有规律地打着摆子。 包厢内一片诡异的安宁。 马玉树翻来覆去地想着凯南为他制订的杀人计划,想得有些魔怔,迟了一步才注意到对面的那位取代了单飞白而来的年轻人。 这一眼看过去,他触了电似的打了个哆嗦,感觉自己是在白日里见了鬼。 ——他觉得这人很眼熟。仿佛是某个熟人没喝孟婆汤,投胎转世,又坐在了自己身前,目光阴冷冷的,蓄谋着要和他算一笔旧账。 马玉树悚然之际,立即去翻找此人究竟像谁。 可他越是着急,越是无迹可寻。 他做的恶事不止一件,要盘点起来,也实在是件力气活。 为表诚意,宁灼的右臂换用了一条防弹玻璃外壳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