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继续处理公务,俊生负责送薛满回院——她换了个新院子,离书房有?些距离。 俊生送她到?门前,提醒道:“阿满姐姐,三日后便是公子的生辰,您想好送他什么礼物了吗?” 薛满差点忘了这事,“三日后?那不就是乞巧?” “正是。” 薛满想起磨喝乐摊贩的那番话,“我若是送少爷礼物,他会不会认为我对他居心不良?” “不能够。”俊生心道那样才好嘞,谁看不出少爷对姐姐您与众不同,偏偏您丁点未开窍……他这么想,嘴里却说:“我们所有?人都清楚,您跟公子是纯粹的主仆之情。” 薛满道:“可我之前送过少爷礼物了,一盒墨条,整整去了我三两银子。” 俊生知道这事情,“那墨条不是断了吗?” “不小心断的……而且了,就算我再送一份,我也送不起贵的东西。”这个月的月银还?没发,她好穷的。 “银子不是问题,我可以借姐姐。” “哪有?借银子送生辰礼的道理?” “那……那……您可以送不花钱却有?心意的东西,绣个荷包、帕子,编个玉佩穗子都行。” 薛满眯起眼睛,说到?荷包,她还?真绣着一个,只不过刚绣了个老鹰躯干,脑袋和翅膀还?没影子呢。 俊生误以为她仍在顾虑乞巧的事情,干脆扮起可怜,“您忘了,公子在侯府处境艰难,生辰时连碗长寿面都没得吃,好在有?您不离不弃,才苦苦熬过这么些年。”前半段全是实?话,公子在侯府确实?不过生辰,至于后半段,咳咳,阿满姐姐信了便成。 薛满很给面子,立刻进入剧情:少爷亲爹早逝,亲娘不知踪影,亲祖父又是个老顽固……可怜,太可怜了! “我知道了。”薛满拍拍他的肩膀,“我会给少爷准备礼物,再为他亲手做一碗长寿面。” 俊生心满意足地?离开,未料刚出院门,便撞见许清桉站在一旁。他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求饶:“公子,我、我下回再不敢多嘴了!” 他伏在地?上,视线内只看到?许清桉的黑缎皂靴鞋面,它沉默地?转了方向,迈着极为优雅的官步离开。 公子没有?罚他,就这样走了…… 俊生疑惑:莫非,公子什么都没听到?? 第51章 薛满关起门来捣鼓了三天,终于在乞巧节这日赶制出了荷包:是她答应过许清桉的那只雄鹰……荷包。 她盯着荷包上的图案看了又看,心虚片刻后又自我安慰:没错,的确是雄鹰荷包,形似雄鹰也是鹰,长得丑的雄鹰也是鹰…… 她做足心理准备,午时才敲响许清桉的书?房门,“少?爷,你在吗?” “进?来。” 薛满跨过门槛,见他执笔坐在书?案后,面前堆了两大摞公文。 “少?爷,你最近很?忙吗?” “嗯,得帮忙处理衡州的公务。”他抬眼看她,“你有事?” “是有点事。”她坐到小桌案后,单手托着脸颊,侧望着他,“我听俊生说,今日是你的生辰。” “嗯。” “你打?算怎么过生辰?” “平日怎么过,今日便怎么过。”他语气平静,好似全无期待。 薛满默默为他掬把同情泪:她可怜的少?爷哟,这会?定是强压着内心酸楚,不想叫旁人看出他的落寞。 “那怎么行,生辰至少?要吃碗长寿面,便由我亲自给你煮。”薛满一脸跃跃欲试,“我已经跟刘婶讨教过揉面技巧,随时能够上手。” 许清桉正提笔写字,凑近了瞧却发现?,笔尖轻悬纸上,久久不曾落下。 他道:“你手腕有伤,不宜下厨劳累。” “揉个面而已,我又不是泥巴做的人。”她忽然?横眉竖眼,“你不会?是嫌弃我厨艺差,不肯吃我做的面条吧?” “……”他看着她,“你往常炖的猪肺汤,我喝了没?” “喝了。”虽然?不情不愿,但他都喝了。 “你的长寿面能难吃过猪肺汤?” “不可能。”薛满自信不疑,“猪肺汤是荤食,做得难喝很?正常,但是区区长寿面,本姑娘轻松拿捏!” 真?的轻松拿捏吗? 两个半时辰后,许清桉看着面前的那碗“长寿面”……确切来说是一碗稠状面疙瘩,认真?地?思考:生辰吃面疙瘩的寓意是什么来着? 薛满的袖口和脸颊还挂着些?许白面粉,面色讪讪,“我揉着揉着,面条便断了,然?后我试图将它们重新揉到一起。但是,呵呵,破镜不能重圆的道理你应该懂?” 懂,断掉的面条也不能续上。 许清桉又想:汤呢? 她像是看出他的疑问,“我怕面不熟就多煮了一会?,没想到汤越煮越稠,越煮越少?……想要重新揉面已经来不及了。” 说话间,面疙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从一碗面疙瘩升级为一块面疙瘩。 哇,简直是色香味俱全的反面:三样全没有。 薛满没法再装睁眼瞎,伸手去挪面碗,“算了,我让刘婶给你重新下一碗,还能给你加个鸡蛋和葱花……” 许清桉抬手挡住她,右手执筷,夹了一小坨面疙瘩进?嘴,细细咀嚼一番。 “怎么样,味道如何?”她满怀期待地?问。 “挺好。”面疙瘩夹生,咬开后一股子面粉味。 “真?的挺好?” “嗯。”他面不改色,“比猪肺汤好很?多。” “那我下回——” “等我下回生辰,你再给我做。” “没问题。” 两人定好来年的生辰之约,薛满看着他将整碗面疙瘩吃光,眼眸比天际的星辰更亮。 许清桉拭完嘴角,问她,“你吃了没?” “吃了。”她道:“你晚上要继续忙吗?” “嗯,我得抓紧忙完衡州的事务,赶在万寿节前返回京城。” “那我去给你泡壶茶。” 比起厨艺,薛满的茶艺要高?明许多,许清桉轻抿一口,察觉到她的目光正流连在他腰间。 今日他束了条玉璧皮革蹀躞带,腰侧压了一块青玉佩,佩下坠着白玉珠及碧色流苏,尽显简约高?雅之风。 薛满捏着袖中的荷包,好半天没拿出手。 还是许清桉主动问:“你有什么话想说?” “是这样的。”薛满吞吞吐吐,“我之前答应过给你绣荷包……” “你绣好了?” “本来绣得没这么快,但我想做生辰礼物送给你,于是便夜以继日,呕心沥血地?绣出来了。”她严肃地?道。 许清桉朝她摊手,“东西呢?” 薛满的手挪到一半,不肯动了,“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