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五百两的“白幽人”来着…… “我们要正面攻进去么。”古鸿意蹙眉思忖。 白行玉抓起古鸿意的手,一团醉气,“嗯。把他们都杀了。杀……杀……嗯。”然后把脸颊贴在古鸿意掌心,气息温热的呼出。 那双清冽的眼睛里头一次燃烧着这样强烈的期许。不像开玩笑。 古鸿意思忖,李守义既然是个平民,进明月楼应该是为了寻欢作乐。如此看,他们也假扮成客人,既能不动声色混入其中寻找,又不会引发大的动乱。 这个计策,可行。 古鸿意按住无声地重复着“杀……杀……杀……”的白行玉,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脸颊,“听我说,我们假扮成客人,混入其中。” 古鸿意便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下白行玉: 浸满血的小拖把。喝大发的红瓷瓶子。 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太像两个通缉犯了。 这样血呼淋啦地去青楼,会被护卫叉出来吧! “去找老板娘乔装打扮……不行。”他刚刚路过千红一窟的小店,不仅店门紧锁,那道裙摆艳丽的身影也不见了,连店门口种的花团锦簇的芍药都凭空消失了。 千红一窟现在靠不住。 白行玉还在执著地念着“杀……杀……杀……”,一边飞速打剑诀,几乎打出来残影,兴奋的有些奇怪。古鸿意干脆把他拉过来按在怀里,捏一下他的腕心,断了他胡乱比划的手。 古鸿意神情正经,一边按着他,一边正色道,“你要被抓进官府,我再赎你么。” 语气很严肃。 白行玉沉默了,推搡古鸿意的手垂落下来。 古鸿意认认真真,“不要离开我第二次。” 好不容易换来的平安。今夜,已有太多惊吓……古鸿意垂眸,如果,真的能把他藏起来,就好了。只是一场夜雨的时间,他便鲜血淋漓的出现在暗巷中,如果自己一直守在他身边,就好了。 腰腹间熨帖上一阵暖意。 白行玉垂落的手臂,环住了他。白行玉抱住古鸿意的时候,身形有些摇晃,于是带动古鸿意一块轻轻摇晃。 这样抱了一会,白行玉有了计策,便在他怀里慢慢抬起头,睫毛颤颤,严肃指挥道,“古鸿意,轻功,去六楼。” “嗯?” 青色的手臂伸直,举起,搭在古鸿意的肩膀上。 “抱我去。”他无声地下命令。 打横抱起他,已经相当熟稔。 稍等,那个半旧起毛边的斗笠,还像小船一样孤单漂在水中……那是醉得意师叔特意为自己偷来的,戴了好多年,有感情了。 古鸿意抱着他,慢慢再次踏入积水中,靴尖一挑,斗笠便咻地飞起,正好扣在自己头上。 一个黑衣斗笠的侠客,抱着一个长发垂悬的美人,飞在空中时,剪影很利落。 古鸿意在亭台瓦舍上轻轻几点,旋身,便踩在明月楼六楼的栏杆上。 带着一身雨气,长腿跨入室内。 房内无人。古鸿意控着白行玉的腰慢慢把他放下来,只见白行玉落地便走了个乱七八糟的曲线,“砰”,打开柜子,把自己整个埋进去。 在翻找什么。刨刨刨。 古鸿意也躬下身,好奇看看,白大侠的计策到底是什么。 白大侠终于从柜子里钻出来,头发更加凌乱,他赫然翻出来一件—— 似透非透的水光粼粼的轻纱。 举起来,放到古鸿意身上,比划比划,严肃点头。 “嗯。我们穿这个。” 古鸿意: 我到底为什么要信一个喝大发的人…… 白大侠的计策原来两人是扮演风尘美人吗!这跟被千红一窟双双发卖回明月楼有何区别! 老板娘你快回来…… 古鸿意按一按眉心,认真思考,忽然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他再不愿意看见白行玉那一副装束了。若隐若现的青紫烙印,只是想象一下,都觉得心头莫名一堵。 很不爽。世人再也不许看他那个样子。 自己是一身黑袍,沾染血迹其实并不明显。古鸿意摸摸胸襟,“你穿我的衣服。” 然后,他慢慢蹲下,拽过白行玉手里那一块轻纱,深呼吸一口,“我穿这个,我演风尘美人。” 第32章 美人 两个人很自然的背过身去, 默默地换衣服。 布料摩挲,悉悉索索,和碎落雨声融在一起。大盗的听力凭着这细弱的声响, 明明并未刻意倾耳听, 却明晰感知到, 那人何时分开衣襟,何时露出一对肩头,何时,衣衫堆纱叠绉, 垂落至玉色的脚踝。 于是, 古鸿意才把自己解下的铁色衣袍, 叠成整齐的一小方, 然后轻轻推向那个人的方向。 还是会有些不自在, 耳朵有些烫。会不自觉地想,这时候, 他们背对背,两个人都是裎身。春雨是绵密如织的罗望,把肌肤笼罩得潮湿。 白行玉很快换上了古鸿意的衣袍,整体尚且算合身, 只是腰侧空阔些,在衣服里晃。 两人同岁,又都常年习武, 何况都使剑, 身量并不算相差悬殊。无非是古鸿意稍高一个头顶, 肩膀稍宽阔半掌。 “好了吗。”古鸿意的声音响起。 听上去, 语气有些犹豫。 点点头,白行玉便转过身去: …… 白行玉索性闭上眼, 又转了回来。 “……很怪异吗。”古鸿意声音弱下来。 白行玉顺了顺气息,又作了一番心理建设,方再次转身看古鸿意。 脸还是那张脸。美人尖,黧黑的眼睛,古雕刻画的骨相,极其严肃的眉宇。 不能往下看。 身量小的人穿大一号的衣服,譬如白行玉,只是会看着空阔清瘦些。 身量大的人穿小一号的衣服…… 古鸿意本不算醉得意那样的魁梧体格。青年侠客,身体的美好,恰在于线条优美流畅,宽肩窄腰,从锁骨到腰腹如一笔行云流水勾下。 不称雄壮,只是年青人劲瘦的恰到好处的薄肌而已。一株尚未苍翠的刻硬生新的树木。 可是衣服捉襟见肘。 像新打的棉被被利刃划开一个长口子,棉絮铺天盖地翻涌出来般: 古鸿意胸膛强撑着那一层薄纱,撑出一道天裂,于是裸露延伸至平坦的小腹。轻纱贴的太紧,不仅把形状勾勒的很清晰,色泽也是如此。山峦起伏,呼之欲出。 “你睁眼看看。”古鸿意在他面前挥挥手。 白行玉听话地睁开眼睛。 “也莫要拿手捂眼。”古鸿意弱弱地要求道。 那张本就习惯严肃的脸,面色更铁青了。 头脸以下却过于有伤风化。 感觉头和身子各过各的。 古鸿意无比想念袖玲珑师兄